泪水打湿了林晓的肩头。
指甲嵌进了他的皮肉。
梁淑丽哭了很久,直到没有了气力、
“淑丽姐,咱们走吧,我直到你的心情。”
梁淑丽抬起头,看看四周,又看看林晓。仿佛大梦初醒。
依然泪眼婆娑,梨花带雨。
“走吧!”梁淑丽松开林晓,缓步往前走。
路过一个公共卫生间,梁淑丽走了进去,好久才出来。
依然那么妖冶妩媚。她在卫生间里重新化了妆。
走在灯影斑驳的人行道上,梁淑丽牵着林晓的手。
“其实我早就知道他应该是我的父亲,小时候和母亲在京城流浪,他是对我最好的男人,是他保护了我们母女,在那个年代,没有他,我可能活不下来,我有一个哥哥,不到一岁的时候死在母亲上访的路上。”梁淑丽喃喃的说道。
“人啊,有时候不应该太执着,非要一个说法,哪里有什么说法,谁给你说,谁给你说得清楚?有时候该伸脖子咽了的事情,必须咽了,噎不死就咽了,咽不下去掰开咽了。太叔非要一个清白,如果不是这样,在那个年代,他可能会考上大学,可能会分配到前面那座高楼里办公,然后就不可想象了,或许在某一天,被人簇拥着在接访大厅里听别人的诉说,批转各种信件,拍着桌子训斥地方官员。”
“兄弟,你懂得多,但你为什么那么执着,为了上访,恨不得把命搭进去。”
“这不一样,他们是为自己申述,我为更多的人申述,伸张正义。”
“说来说去还是一样的人。”
快到苗慧说的那家医院了,林晓说道:“我问了,你不要生气,不许再哭。你不准备和太叔相认了?”
“认什么?”
“认他当爹啊!”
梁淑丽漠然的望着前方的高楼。高楼上霓虹灯闪烁。
“别人生下来的时候是官二代、富二代,最不济是农二代,农N代,我生下来是访二代,上访户的二代。被人嫌弃,被人 蔑视,被人笑话。何况我还是一个野种,这样的人生,你会怎样看待这个世界?认与不认有什么意义,小时候没有人认我,我在屈辱中长大,别人高高兴兴上学的时候,我被母亲牵着手,在几个大门口转悠,被人当狗一样的呵斥。别人家的姑娘打扮得花枝招展,在母亲的怀里撒娇,在爸爸的背上耍赖的时候,我在寒风里,在酷暑下,叫花子一样的眼巴巴的看着穿着漂亮衣裙的同龄女孩在前面走过,那时候我多想有一条花裙子,多想牵着爸爸妈妈的手在商场里 ,在饭店里,挑选自己喜爱的衣服,好吃的美味。想,做梦就像。跟着三姨上学的那几年,我学了卖火柴的小女孩课文,小女孩最后到了天堂,见到了疼爱她的奶奶,我想,我要是到了天堂,会有人疼爱我吗?我还不如那个卖火柴的小女孩。”
“姐,你是一个苦命人,以后会好起来的,现在就很好了,等遇见了合适的人,嫁个好老公,生几个娃儿,其乐融融,幸福至极。”
梁淑丽本来又要流泪了,这时候噗嗤一笑:“兄弟,你为什么不结婚?”
“我已经结过婚了,害怕了。”
“我开过婚姻介绍所,见过了形形色色的婚姻者,也害怕了。”
“缘分未到,缘分来了,挡都挡不住。”
“是吗?但愿早一天缘分到来。”
来到医院,苗慧在输液。秦国才谷雨等在病房外面。
看见林晓,秦国才很不自然的打招呼。
谷雨恨不得上来给林晓两耳瓜子:“为了你,苗书记差一点没命了,我在街上走,差一点被几个小流氓掳走卖了,都是因为你,你是政府办的人,为什么还在折腾九岭的干部?”
林晓陪着笑脸:“谷雨姐,对不起,我不知道会是这样啊!”
“你是大混蛋,你敢说不知道有好多人在找你?”
林晓不敢多争辩,岔开话题问道:“苗书记好点吗?”
“人没事,脖子上有一道血印子,胳膊被捆的很了,肌肉有撕裂伤,今晚在这里一夜,观察一下,明天能出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