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倾城的这句话也算是在提醒这倪富国,不过你是什么身份,可在场的都是各镇的副使或者大将,如今的大唐可并非重文轻武的时候,武人的地位也是相当高的,也因此若非必要,不宜随便得罪任何一位将领,更别说这里坐着的可不止一位,而是一堆。 他当然明白这一点,所以从刚才就一直盼着叶倾城赶紧来,虽说在他要传达的旨意当中并无叶倾城的存在,但是王忠嗣执意要让叶倾城也到了之后才能开始,他倒也不好反对的,要真说不能得罪,王忠嗣才是最不能得罪的。经过这次会战,再加上他和玄宗皇帝那亲密的关系,他在诸位节度使当中排名第一的地位算是稳了,也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玄宗皇帝安排王忠嗣这次担任主将的意思。 “叶校尉说的是,恐怕大家都等不及了,我这次带来的就是玄宗皇上的手谕,如果你们这次桑干河会战胜利,我便会将此手谕出示,然后这里的唐军便需要按照手谕行事,如果失败的话,那我就得把手谕处理掉,不能落到敌人的手中。” 说着,他便从贴身处取出了李隆基的口谕:一张看似绸缎的纸张,也不知道上面记载了什么。 见到此景,众人纷纷站起了身来,之所以没有如同颁布圣旨一般,是因为这仅仅只是口谕而已,并非有圣旨那样的权力,而且这家带来的是手谕而不是口谕,这倒是起到了一定保密的作用,就算唐军大营内部再有谁的奸细,恐怕也是“听”不到纸上内容的。 他一脸郑重的走到了王忠嗣的面前,双手将那道口谕递给了他,王忠嗣同样也小心翼翼的接过,先是快速的浏览了一遍,虽然已经从这名使者那里得知了大概的内容,但当他真的看到这道口谕时,依旧不由得脸色微微一变,又再次详细的看了看,陷入了沉思,同时还不忘把口谕递给了一旁的叶倾城。 叶倾城定睛一看,果不其然是李隆基亲笔的手谕,上面写的内容并不多,只是说了上个月他派遣左羽林将军孙老奴前去葛逻禄,回纥以及拔悉密三部,成功的策反了他们,三部以同宗主商议的机会,将阿史那骨咄诱杀,突厥汗国彻底分裂,陷入混乱的局面。在这种情况下,拔悉密酋长自立为颉跌伊施可汗,回纥和葛逻禄自为左右叶护。本来这就是李隆基想要的局面,但是谁曾想过了些天突厥余众竟然立了阙特勤之子为乌苏米施可汗,这可就超出李隆基所能掌控的局势了,因此他要王忠嗣在桑干河会战结束后率领大军直逼翰耳朵八里,看看乌苏米施可汗对待大唐是什么态度,如果不是真心臣服的话,那么他并不介意王忠嗣对突厥余众进行打压一下。 简单的概括,就是李隆基需要搞清楚这乌苏米施可汗的态度,如果他不愿意臣服的话,那么大唐就彻底让他和突厥的余众彻底消失在这世上,就算经历桑干河会战后唐军保底估计只有十五万骑兵精锐,但也足够横扫北方这些草原游牧民族了,除非他们会全部联合起来抵抗大唐,但是在李隆基的掌控之下,这种事是不可能的。 看完之后,叶倾城也陷入了沉思,随手将手谕递给了稍微远一点靠近他的一位唐军将领。 他所想的,不止是自己在这之后的打算,还有唐军的将来,他需要做两个假设,一是乌苏米施可汗愿意臣服大唐,那么王忠嗣就需要再搞清楚拔悉密,回纥和葛逻禄三部的动向,要知道那拔悉密的酋长已经自立为颉跌伊施可汗,如果他有独立之心,这对于大唐同样是一个威胁,他们今日能够让突厥陷入分裂,说不定将来便会成为下一个突厥。北方诸夷不都是如此吗,走了一个霸主,还会有下一个霸主,今天匈奴称霸,明天就换做鲜卑,再后天便化作突厥,总会有一个族群称霸北方这片草原,他李隆基想要的只是一个愿意臣服他的族群,而不是口中臣服,心中却有异心的族群。然后第二种假设就是乌苏米施可汗不愿意臣服大唐,那么很简单,自然就只剩一个“打”字,但是说的好听,虽然如今大唐二十余万骑兵精锐尽在,而且还从奚契联军那里补充到了不少的良马和装备,战斗力提升了不少,但是突厥骑兵的强大也是有目共睹的,再加上他们突厥余众经历数场巨变后极端的团结,对上这样的一个对手,显然有些棘手。更别提他们极有可能是背水之战,如果可汗执意要反,引唐军攻打,失败的结果无非就是男的统统斩首,女的被内迁中原,逐步汉化,整个族群被彻底灭亡,在这样的结果下,很显然这些家伙并输不起的。 这时叶倾城才明白王忠嗣之所以要等他,还让自己坐在他身边,凸显出自己地位的意思。在这样的形势之下,王忠嗣理所当然的就将变数放在了他叶倾城的身上,如果想要做到完全胜利,或者尽量的减少伤亡,那么他叶倾城和那两位手下的力量是不可或缺的。当然了,这并不代表一定非得依靠他们三人的战斗力,三番两次受到他们三人的庇护岂不是说明唐军都是吃干饭的,而且这也不利于唐军的成长,这是身为总帅也不愿意看到的,他想要的,主要还是叶倾城的智谋。虽说叶倾城并不擅长军略,智谋甚至可能还不如在场的有些将领带来的谋士或幕僚,但是他能够进行天马行空的规划,并且用术法将其实现,一切都按照他自己的规划走,这是这些幕僚和谋士所不能做到的。 再好的计划,都会充满变数,可如果是叶倾城的计划,即使有变数,他却有能力将这些变数给消弭掉,这便是他王忠嗣需要向叶倾城示好的原因,这倒不是他想借助叶倾城飞黄腾达,仅仅只是他身为唐军主帅,为了大唐着想而所能想到的最好的办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