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但始作俑者陷入了茫然,连旁观的女修士和肖如诗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给看得一楞,他们当然看到了华林给予了有力的反击,但是他是用什么进行的反击呢?他既没有念咒,也没有祭出什么法器,后者肖如诗尤其清楚,肖在礼夫妻送给华林的东西从床帐到扇帕件件具备,表面看起来十分齐全,然而其中并无一件法器。 “那是武技。”华林轻描淡写地说。 “武技?” “恩,一点小小的使用力量的技巧,很多凡人都会。”当然,他不会告诉肖如诗,这些凡人都生活在另外一个世界,而他自己是从穿越后每天坚持不懈地练习才能在刚才完成那一击的,他不想因为莫名其妙的敌意被浇一身火锅,也同样地不想因为这点微不足道的技艺引起不必要的注意,可肖如诗没有就这么被他混过去,相反,他充满了突如其来而且毫不合时宜的好奇心:“很多凡人都会?我都没有见过哎!” 肖如诗这话说得半点不假,他在奇云峰上的时候和下峰执行任务的时候见过一些据说身怀武技的凡人,他们的共同点是身材高大、筋肉结实,站着好像一座铁塔,可以舞动据说对凡人来说相当沉重的兵器,在被普通兵器击打时也有相当程度的耐力,不过,这些都只是用凡人的程度评价而已,在修士们看来根本不值一提!修士们随便唤起一柄飞剑就能远远地斩了他们的头,或是用一根藤条将他们的武器连同手臂一起打得粉碎,一个习武的凡人与普通的凡人在修士眼里就是大蚂蚁和小蚂蚁的差距,凡人就是凡人,再强壮也就是蚂蚁的强壮罢了。 但华林的小巧功夫是他既没有见过,也没有听说过的,这点并不奇怪,即使在嘉罗世界,华林的技艺也是属于盗贼和暗杀者的技艺,不会出现在光天化日下的堂堂之阵中,就算出现,对那些有所准备的重装武士也很难造成什么伤害——对付一个充满了嫉妒的同学是绰绰有余了。 现在肖如诗显然想到了另外一种可能,华林必须说一些能够挽回人畜无害小女孩形象的话了:“你也是知道的,我在芳杏堂拜过师。” “知道,父亲说你是药铺的女学徒。”肖如诗不明白他为什么那么说,难道…… 华林郑重其事地点了点头:“但凡开门做生意的,柜面上有银钱进出,常常会引来一些不怀好意之人,偷窃、强抢什么的。” “所以……” “我们都必须有所准备,”华林的双眸凛然生光:“人不来便罢,来了就不能让他得手,还必须给他们一点教训,否则我……我们芳杏堂的生意可就做不下去了。”哎呀好险,差点说来了就把他们灌一肚子热油扔回金匮堂了。 肖如诗听得频频点头,华林从上辈子开始就是狠话说惯了的人,不故意装傻的时候,那股煞气不由自主地就冒了出来,给他的言语添上了十二分的保证,肖如诗尽管去凡间执行过任务,究竟年纪幼小,与常人也没什么接触,一听华林说到这些黑白两道之事如数家珍,再看他颜色,心里就俨然把芳杏堂和某些半黑不白的组织划了等号。 不得不说,他在修行上是百年难得一见的资质,在其他方面也并不鲁钝,相反,心思单纯之人往往比某些玲珑心肝者更接近事实真相——如今的芳杏堂,在名为女徒实为幕后黑手的穿越者带领下,确实是凭一把刀那是打遍双河无敌手……恩,在比拼药物处理辨析上是打遍双河县药铺无敌手啦! “凡间做生意的都要习武吗?”肖如诗问道。 “呃……别家我不知道,我们芳杏堂是这样的。”华林想了一下说:“可能青州这里不是这样吧,我们双河那里,经常有强盗和骗子出没,商家们必须保护自己。” “奥。”肖如诗看华林的眼神都不同了,他知道对方是老祖们给他选的未婚妻,出身于凡间——这一点肖如歌都对着他的耳朵喊了一千遍了——不过,今天他才恍然领悟到这意味着一些什么。 他的父亲肖在礼再三地跟他说,他的未婚妻有六品以上的仙骨,所以不要计较她在凡间长大,他的姐姐肖如歌则一直念叨着六品的仙骨也不能抵消凡人的出身,他们二人的共同点是把华灵的过去当成一个不值一提的,必须被遮掩和不被提起的卑微历史,肖如诗也一直这么以为,他从未想过她在不能使用灵力的时候是如何在更为凶险的凡人世界里生存下来的,现在华林向他揭开了这个世界的一个小小角落,他忽然对那个世界产生了从未有过的好奇心:“官府不管吗?” “官府?”华林摇摇头:“等他们到那就来不及了……”然后,他不得不花了一段时间向肖如诗解释双河没有奇云峰这样的仙家守卫,以及一个在县城里开铺子的生意人要预备应付些怎样惫懒的三教九流之辈,这些都是肖如诗前所未闻的,他会对付强力的敌人,但是对使用假钱的骗子就一无所知了,他不知道就算普通的百姓也会想办法从银钱上锉下一些贵金属粉末,或是借着老主顾的名义企图用来历不明的劣钱以次充好,至于怎么对付这些连罪犯都算不上的人,他就更不懂了。 “态度要和蔼,语气要坚决,”华林向他解释说:“有些不便我们出面的事情,可以委托给……呃,街上的乞丐们处理,他们定期收取一些钱和店铺里的剩饭,所以也对我们负有义务。”现实中任何敢对芳杏堂出手的人才轮不到丐帮处理,这点当然就不必告诉肖如诗了。 肖如诗心领神会地点点头,他想起第一次看到这个女孩,她在他姐姐的威胁下镇定自若,还给予了他一次迎头痛击,现在想来这一切都不是偶然,这个看似普通的、还在稚龄的小女孩是在重重的危机中生长起来的,她不是一个柔弱的、等待夫家照料和提携的新娘,相反,她是一个老练的、富有经验的战士,这种罕见的品质他在同龄的女孩身上都很少见到,更不用说比他年龄更小的孩子了:“你懂得真不少!喜欢你的男孩子是不是很多?” 艹!哪壶不开提哪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