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想要见见宋沅 太华殿里,太康帝还没挪到龙椅上坐下,太子就急忙领着宋时跪下。 这举动让太康帝微微一怔,心思转了好几个来回之后,坐下才慢悠悠的开口询问:“太子爷今日是有大事要同朕讲吗?” 太子已经习惯了他的调侃,抱拳道:“儿臣惭愧,位居东宫十几年,却未能尽职造福于百姓,为了自己的一己私利,将心思都放在了权术之上,久离百姓,不知民生已经艰难至此,若非宋沅上书,儿臣还要被权术所迷,近日左思右想,只觉得万分惭愧。” 他是来请罪的? 太康帝觉得太阳打西边出来了,常德也是一脸糊涂,两人都没吭声,静静听着他说话。 太子抬头:“那些剥削百姓的权贵,就是大魏筋骨上吸血的毒虫,儿臣常年与这些人来往,竟忘了身为储君,当以天下百姓为首,而不是为求人心,厮混糜帷,儿臣知错。” 太康帝听出来了,他这是想和那些人划清关系了,这才稍稍动了动身子骨:“既是迷途知返,也算幸事。” 太子面色越发惭愧:“身为太子却有失其职,儿臣只想寻机弥补,还请父皇首肯。” 太康帝没有说话,他苍老的脸早已经看不出喜怒,又不吭声,压迫感顿时扑面而来。 “皇上,孙儿在地方主管民政多年,心知沅儿所言句句属实,如今的田亩政策已经不适用了,所以,孙儿认为,田亩政策革新迫在眉睫。”宋时将话题引入。 太康帝心里有数了,扫了眼宋时,问太子:“太子也这样觉得?” “是。”太子的回答铿锵有力:“百姓温饱康健,才是大魏国力的根本,大魏命脉万万不可由权贵掌控。” 他能有这个觉悟,太康帝欣慰了不少:“你能这么想,倒也对得起储君这个身份。” 只是对得起这个身份? 太子知道他没这么容易相信自己,总要做出些实际的行动才行。 “霍英彻查了乐平富绅背后的靠山一事,儿臣必定尽力相帮。”太子主动表态。 这话倒是让太康帝很惊讶,平日里做做样子就已经很难得了,这回竟然还要行动? 太子也不废话,带着宋时就告辞了出来,随即吩咐宋时,将那些东西都送去廷尉府。 他想明白了,如今已经不是谁人缘好谁能上位的时候了,他是储君,只要不被废黜,那他就能理所应当的登基,何必去与中山王做些无关紧要的争斗。 宋时应声,亲自将东西送去了廷尉府,廷尉瞧着文书上那一个个名字,大夏天的竟觉得冷汗泠泠,捧着文书竟有几分不敢去看,几番斟酌后才小心翼翼的询问宋时。 “求太子殿下给条活路才是。” 宋时正喝着茶,闻言只是淡淡道:“你如实去查就是活路,只是东西从哪来的,你应该知道怎么说吧?” 廷尉愣了愣,差点就跪下了:“下官糊涂愚钝,还请公子明示。” “这些人都是与东宫交好的,只是他们贪欲太盛,挡了大魏百姓的生路,太子殿下身为储君,自是以天下万民为重,昔日被他们蛊惑,不知民间疾苦已经到了如此令人发指的地步,听了乐平的奏疏后惊觉醒悟,自是要为百姓谋利尽一尽心力的,只是太子殿下仁厚,并不想凉了人心。” 廷尉明白了,立马说道:“太子殿下心系百姓,臣等自愧不如,如此小事,自是不会牵连殿下,让那些睚眦小人诽谤诬赖殿下。” 他识趣,宋时也就满意了:“东西你拿着,能查的就去查,查不到的就送去给霍英,绝对不可以耽误事。” “是,下官明白。”廷尉很快就应声了。 宋时这才满意,他是因着贞敬皇后的丧仪回来的,百日之后就得返回地方任职,在此之前,宋时特意请示了太子,亲自赶去乐平。 他对宋沅的印象不深,只记得是个跟在宋淳身后看起来十分乖巧的孩子,偏他就有这么大的魄力和心思来碰谁也不敢碰的事,所以,宋时觉得自己有必要亲自见见。 一路快马扬鞭,刚进入乐平地界,就瞧见十几个老少爷们三三两两的分布在野草齐腰的荒地上开垦挖地,妇人提着竹篮来送水送饭,孩童在一旁嬉闹,炎炎烈日之下,他们的笑容却畅快真心,疲惫也无法掩饰。 随从早已经打听清楚了,见宋时留意,立刻就说:“半个月前,乐平郡下发告示,所有无主荒地皆可开垦,若不知有无主人,可到衙门翻册核查,开垦多少皆为百姓所有,免税一年,而且,还把水利图也贴了出来,告知各村水利所经之地不可占用开垦,若有占用良田之处,衙门会适当补偿粮食。” “这才是真正的为百姓谋利。”宋时只觉得自愧不如。 随从忙道:“主管民政的九公子没有任何底子就被皇上放在了乐平郡丞的位置上,万事都有皇上和中山王世子帮着,自然是有恃无恐不会考虑太多,若是换做旁人,为了仕途利益,总得收敛着些。” “主管民政,就得他这样的才好。” 他们继续赶路,沿路瞧见了不少百姓在开垦,还看见几个官吏带着工匠穿插在田间地头,为水利的走向测量地势,有时还能看见里长与官吏求情,说哪里有大河大沟,能否一并用起来。 这些情形很难在其他地方见到,瞧的多了,宋时便越发想要见见宋沅。 他们来的隐秘,并没有告诉旁人,所以宋时也没去衙门,只在外头的客栈找了地方住下,趁着第二天天气晴朗,这才到衙门去。 他本想找个理由进去,谁承想刚到门口,就瞧见宋沅带着卫晏从前头的小巷子溜达出来,宋时忙跟了上去,结果宋沅只是出来觅食的。 她和卫晏就在巷子口的小摊上坐下,一人一碗肉丝面直接就吃了起来,不多时,卫晏就看见宋时了,他忙提醒宋沅,宋时也自己走了过去。 宋沅看着他,脸上闪过一丝惊讶,但很快就挂起笑意:“堂兄到了乐平怎么也不和我说一声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