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看时间,十一点半。
客人三三两两走得差不多了,可角落里的俩人头挨着头,相聊甚欢,丝毫没要走的意思。
老板娘无语的摇了摇头,疲惫的伸了个腰,索性收拾出一张桌子,倒头开始打盹。
喝吧,有本事就喝到天亮。
牛犇听得津津有味,忽然肚子有些饿了,这才发现桌上的菜还一口没动,俩人竟这样干喝了三个钟头。
他夹了块豆腐扔进嘴里:“黑子!再来点别的,你救完王老爷之后的事。”
“嗨呀,急什么,这不是马上讲到了么!”
“哈哈!好好好,你接着说,后面怎么就突然变成保镖了。”
“哦,这个啊,很简单,常乐病了,而且,得了一种怪病。”
“怪病?”
“对!他总是在半夜被吓醒,说身边有个女人朝不停地朝他脸上吹气,紧接着就感到胸闷气急,眼冒金星。起初我们都以为他只是做噩梦,可后来一天比一天严重,甚至大白天倒在院子里就开始口吐白沫,神经颠倒不停的抽搐,送到医院时,整个人变成了紫茄子,连话都说不清楚。”
“哦?还有这种病?”牛犇觉得这个信息非常重要,立刻来了精神:“然后呢?治好了么?你讲详细点。”
黑子摆摆手,扒拉了两口回锅肉,开始神秘的讲述他的第二段灵异往事。
出了医院后,黑子和往常一样又回到了妓院上班,在没找到新工作之前,总得有口饭吃。
一大早,刚开门,迎面走来个五十来岁的老头,麻子脸,消瘦,看到黑子后,径直上前就开始自我介绍:“我是王老爷的管家,跟我去一趟王家,老爷有事找你。”
“王老爷……找我有事?”黑子诧异的指着自己的脸,仿佛出现了幻听。
“是的,走吧。”麻子脸嫌弃的看了眼牌匾。
“嘿!得嘞!”黑子一声应喝,屁颠屁颠的跟着老管家钻进了小轿车。
他这辈子还没坐过轿车呢,酸溜溜的心开始慢慢的抹上蜜汁。
王家大院,坐落在衡阳市的风景区。
四方豪宅,红砖高墙,黑色正门前修了一条私家车专用道。
小车停在一座三层复式楼前。
黑子像刘姥姥进宫,东张西望个不停。
王老爷见他一进门,便起身热情的握手:“一路上辛苦了吧。”
“啊?哈哈,不辛苦不辛苦!”黑子受宠若惊。
“长话短说,黑子,我打算聘你为我的私人保镖,薪水是你现在的两倍,你同意吗?”王老爷直截了当,毫不做作。
什么?
竟……竟让我到王家大院,作王振宇的贴身保镖?!
这简直好比给市长当秘书啊!
黑子变了一支啄木鸟:“愿意,当然愿意!不过,老爷,我有个问题,不知能不能说?”
“当然,从现在起,你就是我王家的人,但说无妨!”
黑子幸福的挠了挠头:“老爷,常乐不是干得好好的么?怎么难道一个人不够?”
王老爷自然听出了黑子的担忧,他冲管家摆了摆手。
管家点头出门后,王老爷压低了声音:“你放心,不是常乐没能力,也不是我比以前更危险,而是常乐他生病了。”
“病了?”黑子有些纳闷,昨天不是还好好的么?怎么突然就病了?
况且,就算生病,没几天就好了,不至于换人吧。
他撇撇嘴,实在搞不懂有钱人的脑袋都装着什么乱七八糟的想法,不过,这着实对自己来说,是个难得的机会:“那老爷,我什么时候开始上班?平时都做些什么?”
“今天就开始上班,你的衣食住行,全部由我承担,吴管家会手把手的教你如何当个保镖,你就放心大胆的好好干吧!”
“恩!一定不让老爷失望!”
就这样,
黑子做梦般进了王家大院。
第一个白天,吴管家并没有教他任何保镖知识,而是啰嗦了一堆规矩。
从举止仪表,到称呼交流,听得黑子头昏脑涨。
奶奶的,老子就一粗人,要么干,要么爬起来再干,哪来那么多屁事?
哎,谁叫人在屋檐下不得不低头呢。
他疲惫的躺在床上。
夜深人静,灯光都熄灭了,耳边是风吹树枝的“沙沙”声。
忽然,
一阵兮兮梭梭。
黑子警觉的翻了个身,连滚带爬到窗户边,他真真切切的看到一个人影从墙头一掠而过。
会轻功?!
黑子一惊,想起了医院的那个杀手。
一阵不安,完了,那个会飞镖的人追到家里来了!
怎么办!
转念一想,自己现在是王老爷的保镖了,吃王家的饭,得办事啊!
顿时,感受到肩上的责任感,他迅速从蹿出房间,沿着黑影的轨迹摸到客厅,却发现那个人正在和王老爷聊天?
几乎同一时间,黑影转过头。
吴管家?
绷紧的神经瞬间松懈,虚惊一场。
王老爷冲他摆了摆手,黑子点点头,快速回到屋里。
哎,这保镖还真不好干啊。
迷迷糊糊闭上眼。
半睡半醒间!
一声刺耳的尖叫划破寂静的大院!
“妈的!又怎么回事?!”
黑子浑身一颤,“噌“的爬起身,蹬上鞋子就往外跑!
走廊空无一人,迷魂之夜,给人一种阴森森的错觉。
他呆呆伫在原地,在等待第二声尖叫,判断声源位置。
他一动不动,像一尊雕像。
突然,
远处的木门缓缓推开,渗着“咯吱”的朽木声,接着,探出了一个人头!
妈呀!
黑子吓了一跳!
眯着眼后退两步,好一阵才看清,原来是后堂的大厨。
估计也是被叫声惊醒的。
黑子悻悻地走了过去:“师傅,刚你听到了么?怎么回事?”
“哎!是常乐。”
“常乐?”
“是啊,他生病了,连着好些天,每晚都在半夜尖叫。”师傅抱怨的看了眼黑子。
刚说完,惊悚的尖叫声再次响起,夹杂着难以启齿的痛苦,声源像从地下传上来的。
“师傅,你知道他在哪么?我想去看看他。”
“你去了也没用,老爷都请了好几个医生,没办法,治不好,这病啊,邪乎着呢!”
“邪乎?”
“反正医生是这么说的,你赶紧回去睡吧。”师傅无奈摇了摇头,转身关上门。
撕心裂肺的惨叫越来越频繁。
黑子顺声而寻,竟然在地下室里?
他悄悄摸到门口探出头,屋子温度很低,摆着一张单人床,常乐躺在上面奄奄一息,整个人青一块紫一块,像被盖上了无数印章。
一旁站着个白大褂,还有王老爷和吴管家,上了岁数的两人应该是常乐的父母,
“快送医院吧,再拖下去,今晚都危险!”白大褂叹了口气。
常乐的母亲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王老爷,求你开开恩吧!可怜可怜我家常乐,救救他吧!”
“好好好,家母赶紧起来!吴管家,你立马备车,去军区医院,我现在就联系院长!”
“好,我这就去。”
王老爷点了点头,余光瞄见了门口的黑子:“哎,第一天就折腾你,进来吧,一起帮帮忙。”
“知道了老爷。”
黑子刚进屋,就有一种说不出的感觉,空气中像有一双看不见的手,在自己面前挥来挥去,诡异至极。
黑子趴在床边,灯光有些昏暗,耳边是断断续续的抽泣。
常乐气若游丝,鼻孔时不时鼓起一两个血泡,破裂后沿紫唇滑落,如细蛇爬行,喉咙间嘶嘶喘息。
他微睁眼睛,认出了黑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