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尊庙是此方世界最大的宗教团体。
病魔尊长存于恒星之中,恒星被其无边病气祝福,洒下世间,又从世间的运转中获得反哺,采集病气于自身。
而魔尊庙的修行者就是通过崇尚病魔尊,获得的对方的赐福,从而不断提升自身实力。
只是前段时间,病魔尊的存在突然消失,虽然他们还能使用一些术法,但源头的离去还是让他们感觉到恐惧。
随后,一群莫名其妙的医者突然出现在世上,这让每一个魔尊庙的庙祝都感觉到有些不妙。
随着时间的发展,医者们的行动越来越放肆。
他们驱逐病气,他们剿灭病兽,这些行为是魔尊庙祝们最讨厌的行为,但他们却对此无可奈何。
对方的手段刚好可以克制魔尊庙,这又暗中符合了城主们的利益。
病兽越少,环境就越安全。
病人越少,可以得到的税负就越多,而且越可以摆脱魔尊庙的钳制。
因此,城主们一开始并不讨厌医者的到来,反而欢迎这些不要任何东西,只是一心救人的好心人来到这里,帮自己驱逐病气,降低魔尊庙的影响。
对此,魔尊庙的庙祝无能为力,只能暗中蛰伏。
不过就在不久前,这群医者终于过界了。
他们开始给百姓施粥,这种明显的聚集声望的举动直接触碰了城主们的底线。
针对医者的围剿已经开始,一些地方的医者已经被剿灭,但自己所在区域的城主运气不太好,一百名甲兵有十三名被俘虏,目前下落不明。
对方的失意,就是魔尊庙的机会。
轻笑一声,庙祝起身,顺着螺旋状的楼梯走下黑塔。
一路上,外界的风景通过窗户透进来,黑色的天空本应该是充满扭曲病气和骇人飞兽的美景,但自从那些医者出现后,这里的天空逐渐湛蓝,让人感到极度的不快。
病是美的,病带来的扭曲也应该是美的,生命是自然的疾病,生命理应与疾病相伴终生,直到死亡终结这痛苦的羁绊。
在黑塔的底部,庙祝看着摆放着底部的铜镜。
镜中的自己依旧漂亮。
虽然已经是百岁的高龄,但肉身几乎没有半点老态,依然洋溢着青春的活力。
除了牙齿已经掉光,嘴里只有漆黑的黑洞以外,她没有半点异常。
庙祝的病并不是在肉身,而是在神魂。
神魂上的病症让她时刻精神恍惚,并在幻觉中感受到病魔尊的广袤与仁慈,聆听对方令人发疯的教诲。
离开了黑塔,她平静的迎接着周围侍者的恭敬,来到了城主的府邸。
无需通报,她完美的模样就是最好的拜帖,让她可以直接走过众人,直达城主的房间。
在那里,年过半百的城主已经得到了消息,等候她的到来。
按照魔尊庙的教义,城主为身,庙祝为魂,魂指挥身,身庇护魂,二者缺一不可。
至于百姓,则是盘中的肉,只有被吃下才算圆满,才能得到永恒。
他们需要给魂提供病气,给身提供劳力,这是他们永恒的宿命,不可有任何改变。
而医者的出现完全打破了原本的均衡。
粮食的供给被中断,完美的平衡被打破,世界将因此滑向深渊。
他们不应该出现,必须驱逐。
跟城主彼此行礼,双方的动作充满了仪式感,中间不可交流且需要保持冷漠与克制,这才是身与魂的正确交流方式。
坐定之后,庙祝淡然的说道:“火已经出现,那些医者就是火。火能燃烧病气,燃烧身体,摧毁灵魂。所以,火必须被扑灭。”
城主则看着庙祝,目光里流淌着晦涩的情感。
他跟庙祝的年龄相差四十多岁,他还是庙祝看着长大的。
小时候,他还觉得庙祝很好看,甚至有一些暧昧的情感。
但随着年龄的增长,他对庙祝的了解越来越多,也越能体会到庙祝根本不是人,而是病气的聚合体,病魔尊癫狂的意志罢了。
她就是疯癫本身,她就是疫病的代言。
人命在她眼中极为卑贱,世间的一切在她眼中都是病魔尊的资粮,而他们就是病魔尊的厨师,将一切包括他们自己用病气料理,然后送到病魔尊的口中。
如果不是那些医者太过分,那么他真的不想求助这些魔尊庙的人。
他们掌控着病气,有着非凡的能力,但每一个又都是疯子,一个不小心只会玩火自焚。
但是现在,他的领地已经有一半的村落失去了联系,医者正在用脚踏遍自己的区域,将一个个村子收入他们的怀中,让城主的统治岌岌可危。
他的甲士只有一百余人,其中大部分都需要用来提防隔壁的城主。
那里还没有医者出现,对方正觊觎着自己的土地,随时准备吞并自己。
在外忧内患的情况下,他唯一的出路,就只有魔尊庙了。
长叹一口气,城主淡然问道:“魔尊庙的人啊,我为我之前的无礼道歉,我不该鄙视你们的力量。”
“我听不懂。”庙祝微笑着说道。
“我的意思是,我欢迎你们的归来,我希望……”
“我听不懂。”
城主长久的看着庙祝。
天气越来越冷了,冷到他们都必须砍伐树木,用来取暖的程度。
庙祝的表情让城主想起自己小时候看过的一棵树,那棵树是绿色的,一棵树就占据了一座小山,周围什么草木都没有。
在贫瘠的泥土下,是那棵树血管一般的根须,病气将它改造成了一棵吞噬一切的病树,但它的外表看起来却是郁郁葱葱,甚至有些温柔。
就跟面前的庙祝一样。
吞了口口水,城主勉强说道:“我的意思是,只要我的领地能回来,我愿意为魔尊庙发动战争,所获得的百姓都可以成为魔尊庙的信徒,并且全身心的供奉你。”
听到城主终于给出实质性的好处,庙祝终于歪着头,露出一个漆黑的笑容。
她的瞳孔已经变黑,没牙的嘴露出狰狞的笑容,并且有大量的病气冒出。
“可以,契约成立,记住伱的话,城主。”
随后,她伸出干枯的手,然后探到自己的嘴里。
一时间,城主屏住了呼吸。
他看到手指在对方的喉咙处蠕动,皮肤下受惊的虫子四散而逃,看起来让人浑身发麻。
超越常人认知的景象让城主感觉一阵反胃,身边哪些百战老兵也面色发白,光是站稳就已经竭尽全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