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17章完美营救 北雪拖着尸体,一抬头看见两个女子脸色苍白的从舱门后探出头来,将刚才杀人的情形看在眼里,其中一个还双手捂着自己的嘴巴,大概是生怕自己控制不住尖叫起来。 “将尸体拖进去……”西风说道。 北雪觉得在理,他们不能在甲板上停留,不能将尸体留在甲板留人发觉,也不能随意将尸体丢下水,只有拖进船舱先藏起来,让关押人质的地方看上去一切正常,他与北雪分别拖着一具尸体进船舱。 少女们一看地上的尸体,都吓得直往后躲,前头的打斗,她们多少也都听到了,想着外面厮杀,万幸没有亲眼看到过死人,这会儿看见神秘人拖着尸体进船舱,十四五岁的女孩子如何不怕?离门近的几人吓傻了,直到尸体被拖进来扔在地上,才惊醒似的往后让了让。 一个女孩站在那里有些碍道,西风和北雪都不约而同的抬头看了她一眼,视线刚跟她秋水深潭似的明澈眸子一接触,竟似触电的一怔,世间真有如此绝色的女人! 不仅仅是她,北雪接着微弱的晨光,扫了一眼舱中其他女子,这一看,都快惊呆了。这一个个都像极了从画师笔下走出来仕女图一般。此刻,女子们眸子里那惊慌又极力想镇静的神色,谁看了都会忍不住生出保护欲望来的。 “啊!”最前面的女子意识到自己碍了道,娇声轻呼着又往里让了半步,似乎想要帮一把手,又不敢伸手拉尸体。 西风觉得眼前佳人肤如凝脂,白若初雪,秀直的瑶鼻下烈焰似的红唇有着极美的曲线,精致的五官让人看了不无一处不妥,眸光流泄,洋溢着清媚脱俗的风情,跟随厂督行走大靳各地,也从未见过这么漂亮的女人,即使画纸上也没有看到过,心想也难怪去往咏叹楼的男人们会为了这群娘们神魂颠倒,也难怪常任新和范明为搜罗美艳女子费这么大的气力。 “你们知道这是去哪吗?”北雪压低嗓子,问其中一人道。 “我们知道这是贼船,却并不知接下来去哪。”泫然欲泣的声音,更叫人心生怜爱。 又一道女声响起:“二位英雄,是来救我们的吗?”语气中有着期盼。 北雪西风互看一眼,西风开口:“一会儿会有船来接应,你们只需要听指挥,不可多言。” “二位英雄,他们是海寇。”一个声音虚弱的从人群后传来。 西风循声看去,却是刚才在前舱惨遭海寇糟蹋,被他救下的女子。 “刚才听他说,要把我们卖到城里的妓院,求英雄救救我们。” 其他人都知道了她的遭遇,听到她这么说,纷纷啜泣起来,想到自己未来的命运,噗通一声,也不知是谁带的头,转眼三十个姑娘全都齐刷刷的跪了下来。 压抑着声音:“求英雄救救我们。” 西风低声咒骂了一声,这里有三十人,凭她们的姿色,最少一人就是百两赏银,那就是三千两银子,这都能抵一个大户人家的家产了,他下意识的又问了一句:“你们都是哪里人士?” “云州。” “沧州。” “靖州。” …… “忒,这群畜生,到处烧杀抢虐。迟早收了他们。”西风咬牙说了一句。 “等把人救了再好好问。”北雪开口道:“我们去尾舱,还是直接藏到水里?” “先等等,你一会儿直接跳水去拉绳…我垫后。”西风回她。 他又让少女们退到里屋,自己快速跑到之前的舱室,点燃火信,趁着火头不大,让北雪跟他一起将这间舱室的门窗关紧。 北雪顿时明白了西风的用意,门窗紧闭会控制火势蔓延,等官兵过来搜舱时,突然撞开门,火势也会陡然大起来,会像条火龙直撞面门,那就应该够他们一阵手忙脚乱了。 待收拾妥当,就听见船头有凌乱的脚步声传来,想来是所剩无几的海盗正向船尾部这边溃散,伺机搭乘快浆船逃离。 此时不杀,更待何时?北雪与西风钻出窗子准备大杀四方,恰好有一名海盗逃过窗外,乍看见两人从窗子钻出来,愣了愣,待要大叫招呼同伴,西风已纵身扑过去,与那人一起滚落到水里,他在水里勾臂勒紧那海盗的下巴,刀口贴着他脖子一抹,就看着一道血线在河水里激搅出一幅水墨山水似的血色画卷来。 大概高处的官兵看见这边有人落水,乱箭射来,箭在水里没有什么力道,倒是让西风捡了一支箭猛的往海盗胸口上扎去。陆续又有几名逃跑的海寇往船后来,北雪一人足以应付,她把贼人撩下河,再由西风结果了他们。 幸好前方战事吃紧,不然董家声的官兵顺势追来,会给两人的解救带来更多麻烦。 “他们有钩子!”前方突然传来惊恐的大喝声,叫嚷着提醒同伴:“还有有硬弓、有弩!”可是正提醒着,又有两支利箭射出,抢在最前头的那名官兵胸口、小腹各中一箭,抽扭了两下就砰的倒下。 官船的攻击顿时慢了下来,不敢再强攻,贴在舱口两侧,又有人高叫:“窗子,窗子!从窗子进去!”招呼同伴撬窗子杀进去,却不料,刚撬开一角,迎面却是数支竹枪夹着冷冰冰的铁矛刺来,睁眼看去,拿竹枪长矛的人都是刚才在船头站着的匪头子,还以为是个打杂的,左侧的船舷根本没有闪避的地方,又麻痹大意没有穿甲,眼睁睁看着三支竹枪尖头扎进自己的胸腹。 眨眼的工夫,刚刚占尽的优势就来了个大转变,八名手下转眼丧命黄泉,董家声气得发疯,但是也知强攻不行,大喊着让人退回来,让人进舱拿弓弩,又让身边人拿长矛去刺捅爬船的人。 董家声心想:东厂按兵不动,想必那船上有什么猫腻,兴许是金子也不一定。所以他也暂时按捺住没有下令用火攻,就在他让人去取弓弩时,身后传来异声,回头看去,只见一个身着短打汗衫的年轻男子,不光嘴里咬着短刀,手里还拿着把陌刀正跳上船来。 他身上的衣甲滴着水,见董家声回头惊谔看来,阴沉着脸而笑:“董家声,想不到自己有今天吧!!”举起陌刀横劈过去,想将董家声还带着惊谔神情的脸劈成两半。 可董家声是什么人?好歹统领着京城守备军师,岂能轻易被人要了命去。 他一个伏身,外加一记扫堂腿,对面海盗便应声倒地,董家声快速冲上去,抽出宝剑就要结果了他,却听周围一阵叫喊声。 那是外弦官兵们骤然发现十多名海盗从另一侧水里爬上官船,他们拥挤在船头想冲进舱来,腹背受敌,官船与海盗船之间还是他们自己拿铁搭子钩在一起,退也没法退。 西风却不管董家声和海盗的酣战,瞅准时机发出一记信号。 “陆姑娘,西风和北雪那边办妥了,咱们可以开始营救人质。” “解开船绳,走!” 原本系在一起的两只船,慢慢分开,朝着两个方向行近,被东厂收缴的船,此刻正横向朝着董家声的官船靠近,看起来是要出手帮忙解决海盗。 因为官船上这会儿,已经被海盗钻到舫船顶蓬上,纷纷拿强弓、臂张弩朝里射箭,官兵们都给挤在狭小的空间里,身后救兵还未赶到,不消一炷香的时间,官船上及落水的近三十名官兵就会被杀个干净。 而画舫则在这艘船的掩护下,趁乱渐渐靠近装有人质的船帆。 西风跃上船尾,守在尾舱舱门与过道之间,提着腰刀摆出架势,甲板上粘粘的全都是血迹,踩在血迹上,他朝舱里郑重说话:“船板搭好后,你们要快速的通过,不要停留,不论看到什么情况都不要停下脚步,到了画舫,你们才真正安全!” 陆姑娘计划周密,也无需再做其他补充,北雪朝那些少女点点头,一个个的握住她们的手,看着她们有序的通过船板,安全抵达画舫。 而神不知鬼不觉的完成这一切,陆惜之掐指一算不过十分钟,那些海盗和官兵忙着你来我往无暇顾及这边,加上有东海他们的掩护,可说是非常顺利。 那些女子一个个惊魂未定,刚由一艘船到另一艘船,面对未知的命运仍是惴惴不安,面色惊恐的看着屋子里的黑衣人。陆惜之知道她们的害怕,于是,毫不犹豫的撤下面罩,松散开头发,笑脸迎人:“不要害怕,你们安全了。” 而董家声那边,有了东海他们的加入,也很快重新夺回主导,迅速俘虏了不少海盗,只可惜被宋威逃了。 官船作为最后的主战场,已经是残破不堪,底部更是被戳穿了两个大窟窿。 东海果断下令直接将官船凿沉在浅水滩的芦苇荡,水很浅,甲板以上的船舱差不多都露在水面上,将主桅砍断,要是没有人闯进来,只怕要等秋初才会给人发觉这里有一艘官船给凿沉。 还有二十多具尸体给剥光了丢在船舱里,而那些皮甲、锁子甲、长矛、腰刀等甲械,守备军的兵服,武官服有用的东西都被拆了下来拿走。 “东掌刑为何如此。”董家声气喘吁吁,捂着血流不止的肩膀和手臂问。 东海冷笑,话语中有着讥讽:“莫非董统领还想把这堆残木开回京城,想让皇上过目不成?” 董家声他们这些年都是舔着刀血过活,与海寇的交手有输有赢,可若是被皇上知道,在京城境内被海盗杀了个一干二净,恐怕乌纱帽要不保,他现在才发觉,守备军在东厂这些人面前真是小巫见大巫,他眼里的阴晦一闪而过。 “董统领似乎对这伙匪徒有所了解。”东海开口。 “这伙海寇大半都是先皇时期的流民,为首的叫宋威,靖州水师曾与跟他们有过交手,而靖州的水师统领,则是董某的同窗。” 流民? 东海不置可否,但心中对董家声与海盗之间曾有过节这一点已了然于心。 辛月河上游的山岭地带,确实活跃着多股马贼,有掠袭百姓为生,也有自视清高专替天行道的。 曾经有一伙流马寇比较特殊,乍看上去只是纯粹不屑于官府而已,他们既不扰民,也不树替天行道的旗子,十多年来劫富济贫,专与官府为敌,人数虽然不多,名气却极大,百姓称他们为‘义军’ 然而,自从常重虎设立了京城守备师之后,就陆续有不少流马寇投诚了官府,摇身成了守备师里的分支,美其名曰缉盗营。而正是因为几股流马寇的叛投,使得‘义军’跟官府的斗争形势剧烈转变,短短几个月的时间里,多股闻名的义军相继给剿灭。 据各地探子的回报,其中两股义军转而做起了海盗营生,却因为其神出鬼没的轨迹,东厂并无太多关于他们的信息。 莫非这就是其中一支。 宋威,东海记住了。 从之前的沙地小岛出发,一路平稳顺当,陆惜之所在的互画舫并没有跟着缴获的海盗船进渡口,而是沿江水而下,潜到临县境内。 东海等人到达渡口时,眼前场景果然与陆惜之事先所料不差,渡口处早已守候了不少官兵,其中还有常家的两个心腹亲信混在人群中。昨晚发生的一切,想必都在常家的严密监视之下,看情形,他们若是知道回来的是三艘空空如也的海盗船,定会令他们的主子紧张不已。 而望着浑浊的悠悠江水,望着天尽头的战船帆影,陆惜之心生感慨:如今的大靳内忧外患到这种程度,也算是暮气沉沉吧!但不管怎么说,这个祁氏王朝延续了两百多年,帝国的体制还没有崩溃,固有的惯性将推动庞大帝国继续前行,她也不清楚这个帝国会拖到何时才会突然崩坍。 被绑的少女们有家不能回,纷纷站在船头潸然泪,陆惜之暗暗叹惜,对于之前还在家人膝前承欢的人来说,这样的遭遇算得上十分艰难了,现在又有家不能回,若不是遇到她们前来营救,还不知道会遭遇怎样恐怖的折磨。 挥开这些不快,陆惜之又有了些激动,总算抓住了常任新和范明的证据! 破案就在眼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