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7章常重虎的过往 “可是父亲,他都已经是风烛残年的老人了…”陆惜之撇撇嘴,调皮的眨眨眼:“您这皮也怪厚的,他咬不动您……” 一个暴栗敲在她脑门,细嫩的皮肤上顿时红了个小包。 陆惜之气鼓鼓的摸着脑袋,看着他爹。 陆仲廉却不理她:“其实,朝廷中一直有传言,常重虎身上有着前金国和大靳皇室的血统,本来也可说是望族,只因金国突然挑起战争,而常家因为家族中有人与金国联姻,所以在两国交战之时被人诟病,最终大靳付出惨痛代价获得胜利,但常家也被皇帝冠上了不作为之大罪,所以家道就此中落,常重虎一出生就已经是戴罪之身。 不过幸运的是,大靳到了祁皇帝父亲那一代,国家律法森严同时,也尽可能保持了公正,虽然是戴罪之身,但常重虎还是能够得到很好的教育。据说,他天资聪明,在年幼时候就发挥出了极大的天赋,因此又被挑选成了伴读,送到了……”陆仲廉朝外面瞅了一眼,低声说:“送到了尚年幼的现任皇上身边当玩伴,成为了皇帝小时候身边出现的最早的人之一,陪皇帝一起渡过了一段对于他来说最黑暗的时间。” 听到这,陆惜之若有所思,陆仲廉则深深叹了口气。 以常重虎当时的尴尬身份就算再聪明,也不可能被送到皇亲国戚身边,唯一的可能性,就是当时的祁天印也不受皇家待见,所以这才从一堆烂叉子中,挑了个中用的给他。 陆仲廉接着说:“后来大靳统一之后,太和帝在皇宫里经受了一系列的生死夺权的权谋交战,而常重虎也同样也经历了重重考验,给祁天印出谋划策,俨然已经是一副太师指点的模样,慢慢地成为了太和帝的左右手,等太和帝执权之后,便把他加封为贴身侍卫。几年下来,常重虎在皇帝面前表现中规中矩,深得祁天印的器重,在某些方面,就算祁天印的亲兄弟也不如他如此得到皇帝的信任。在大臣面前,常重虎也和蔼无比,一团和气,朝野之中,对他的评价都不错。 当然,也有人对常重虎的动机始终表示怀疑,常有人上书说常重虎对皇帝不怀好意,因着他常家的身份,担心他谋权篡位。但常重虎平时的表现,却让人抓不到任何把柄。 偏偏当时太和帝的上位,又不是老皇帝的属意人选,因此不少野心分子都在蠢蠢欲动,准备伺机重新选皇帝。 太和帝当然知道自己的势力不及其他几个兄弟,他急需一支忠于自己的军队。而他唯一信任的人就是常重虎。他也果然不负重托,不知是用了什么办法,竟然在短时间内,征到了不下一万人的常家军,除了没有什么实战经验,可光凭这样的人数,也是不容小觑的存在,而他自己则自封为常胜将军。 太和帝兴奋不已,为了证明这支军队的可靠性,特意派他们去到靖州,剿灭了一伙长期盘踞的倭国外贼,常家军就此打响了名气。 作为祁天印当时的头号劲敌,贤王在着急的同时又找不到解决办法,而恰好当时发生了一起令朝野上下震动的事情。 刚建朝,时局动荡不稳,十里营的民间粮草屯被金国余孽捣毁一空,让贤王怀疑到了常重虎的头上,举朝之中,能够知道朝廷最新举动的,除了皇帝和军机大臣之外,最有可能的一人就是常重虎。 祁天印当然一口否决,作为自己的近身禁卫军,常重虎已经可以说是家族荣华,做此等事情,风险太高,而且收益根本不对等,一旦查出来,可是被皇帝抄家灭族的事情,常家好不容易复起的希望就此被打入天牢,也就是说,他根本没有动机,绝不可能做这种糊涂事。 而贤王却说:正是因为常重虎跟皇上几乎是形影不离,所以朝廷之中很多还没有发出的政策,他都能够熟悉无比,烧了粮仓,他理所当然就有理由把常家军往京城边上再挪进十里,这对于皇室来说是极其不安全的。” 陆仲廉说到这,喝了一大口水,看了眼听得津津有味的妻子和女儿。 “这件事,到现在仍是一桩无头公案,因为朝廷派出了不少精兵强将却查不到金国余孽。” “怎么可能?”陆惜之跳了起来,“难道大靳当时对军营的看守这么松懈吗?那可是军事重地!” 陆仲廉被女儿的动作吓了一跳,还听到从她嘴里蹦出‘军事重地’四个字,一时没反应过来。 陆惜之意识到自己过于激动,赶紧又正襟危坐,解释道:“不是,爹爹,女儿的意思是,既然十里营屯放了粮草,那防守肯定很严实才对,怎么能叫人轻易放了火去呢?” 陆仲廉的注意力被拉回来,“连你都想到了,常重虎岂会没想到呢?” 所以啊,他立即抓住了贤王话里的漏洞,指出当时看守粮仓的恰恰是贤王亲信派出的人,正是他们的失职,才让贼人得了手,现在反倒诬陷他,真是贼喊捉贼。 大臣们面对这样的互咬,谁都不敢出声,都在明哲保身。 太和帝也没有多加思考,都没有证据的情况下,他不可能定谁的罪,只找了个由头,责备了常重虎几句无关痛痒的话,还顺便借机敲打了贤王一番。 从那以后,百官们看出了常重虎在皇上面前的重要性,作为臣子,皇帝的心思他们猜不透,也不想猜得太透,全都默认了常家重新崛起的身份地位。 陆惜之仔细倾听完了陆仲廉对常重虎的评价,一阵沉思。 短短的来龙去脉,领她清楚常重虎是一个怎么样的货色,多少也明白了皇上了解完自己手上的剥皮案,哪怕真凶摆在眼前,也不能轻易定罪的原因了。 常重虎是皇后常心悦的亲爹,太子是常心悦的宝贝儿子,常任新又是常重虎最器重的孙子……这堂兄弟两人,怎么动? 必须有个万全的对策,得一举钉死,不能有半丝能翻身的机会。 一家人聊到这,陆仲廉终于问出心底的疑问:“惜之,你老实告诉为父,你查的案子,是不是跟常任新还有…太子有关?范明只是个垫背的?” “哎呀,爹,人家有纪律,案子在查清楚之前,不能透露半点跟案子有关的信息,您别问了。”陆惜之听完自己想要的情报,立刻站起身子,拍拍屁股准备开溜。 李文君是什么人,那可是会武功的,她心里也替女儿担心,自然这次要站在陆仲廉这边。 她眼疾手快的一扯,稳稳提溜着女儿的后衣领,让她动弹不得。 “过河拆桥?好女儿,母亲也是不依的。” 陆惜之心知,这次要是不说点什么,恐怕是走不掉了…… “哎呀,我只能说一点点。”没好气的坐下,“这个范明肯定有参与,他可不无辜。另外,太子是什么人?他怎么可能出面。还有常任新,我都会查清楚的。” “女儿啊,你父亲今晚说了这么多,就是想让你知道常重虎是什么样的人吗?朝廷上下官员们对于他私底下那些勾当,都是敢怒不敢言,你怎的非要去淌这摊浑水。这叫我们怎么能放心啊……”李文君抓住她的手,循循善诱,希望女儿放弃这个案子。 “爹,娘,有人丧尽天良,视人命如草贱,肆意玩弄,残忍虐杀,这等恶行如果不揭露,若下一个受害者是咱们的亲人,怎么办?你们也要官府放弃追凶吗?” 简单一句话,把陆仲廉两夫妻震在原地,无话可说。 夫妻俩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同时叹了口气。 “父亲,母亲。官员手中有权,若没有人监督,没有人大胆去查去管,老百姓们就没有活路了呀。” 陆仲廉重重坐在凳子上,低声说:“没想到,我的女儿竟有如此眼界,哎……是我老了,想岔了,想岔了……” 又聊了一阵,陆仲廉好像又想到了什么,他盯着茶杯,一脸若有所思的说道:“今天,皇上不仅说了范明的事,还有件事,很有意思。” 陆惜之疑惑的看着父亲。 “什么事?” “是关于一个新打下来,收复的地界,皇上已经取名叫‘礼县’,这个县虽然现在看起来寸草不生,一毛不拔,可是那个搞铸造的方思成,对那倒是很感兴趣,多次请缨要去那查勘地形,这次收复回来,新的人事任命就显得尤为重要。” 陆惜之听得云里雾里,不知道爹爹要表达的意思。 陆仲廉却又是神秘一笑,再不肯往下多说,但是他颇有深意地沉吟一会之后,不着边际地说道:“皇上也开始在磨刀了。” 离开主院,陆惜之还在想他爹爹最后那句话的意思,回到自己的小院,还没想明白。 北雪不知什么时候回来的,一进屋就看见陆姑娘出神的盯着桌子发呆。 “陆姑娘?陆姑娘?” “诶,北雪,你回来了。正好有事问你。”陆惜之套话,“听说,大靳收回一块地,新任命的郡守,你知道是谁吗?” “哟,姑娘的消息挺灵通,是陆大人说的吧?”北雪嘿嘿一笑,并没有什么好隐瞒的,“新郡守,叫萧宏才。” 哦!姓萧。 渐入佳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