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3章不忿与归途(一更,或许有二) 萧家军其中一支队伍有点特别。 “他们的营长姓苏,苏家也是当年的大家族。” 几十年前,若是提起扬州苏家,名门望族无人不知无人不晓。 可是苏家的祖辈却与金人有着渊源,大靳灭金以前,苏家一族随金国部队撤出不少人,只留下些老弱病残以及几个孩子,当时的皇太祖为笼络人心,况且大靳刚建国也需要人口充足,所以对苏家后人手下留情。 萧青白说到这,已是再也控制不住情绪,青筋暴起,砸碎酒杯。 “正是当年对苏家的心软,留下了祸害。” 圣上的圣旨一到,萧南笙便开始召集各队人马,准备战事布局。 然而却在进攻的前一夜,苏广却率领自己麾下三千余人临阵脱逃,等萧将军发现的时候,已有一百余人死在他的刀下,将军带人奋力猛追,最终只擒获了不到三百人,其中一个是苏广的侍卫。 一番拷问,才得知苏广此人为报所谓的家仇,十年来‘忍辱负重’辗转加入萧家军,浴血十载,博取了萧将军的信任和托付。没想到,居然在关键时刻给了将军当头一棒,不仅当了逃卒,还杀了军中百名官兵,只恨我在追逃过程中无能,无能啊……杀不了贼,累得无数人白白死去,最后还……”萧青白虎眼里噙着泪,忍着心间的痛苦将缘由一一道出。 陆惜之早就猜到若萧南笙当年被人冤枉叛国,一定与内部人员,并且与他亲近的人有关。 逃卒总是当世军队无法避免的现象,特别是有他国血统的异族人,非我族类必有异心,他们背井离乡苦大仇深,更容易产生脱逃的心思。 穿越而来这么久,她也曾听袁晏溪说起,当初他接手镇远侯手里的五万精锐,在经江阴调往北线时,脱逃投敌者近三百人,而镇远侯的这支威武军相对来说已经是纪律极为严明的一支精锐之师了。最后这三百余逃卒给军队自行抓回问斩的就是近百人,其他的也都发文给各个缉察使司及逃卒户籍地的府县衙门要求配合缉捕,在几月后除了逃亡途中死掉的,剩余人等全部捉拿。 当然,逃兵的下场全部就地处决,并且将尸身统一掩埋,不许归宗。 “萧侍卫,大靳律法对待逃兵向来都是严惩,为何苏广,还有他带走的三千人没有被处以极刑?” “因为他们根本就没有被当作逃兵!”萧青白恨恨的说。 “苏广被常重虎的军队拦下,却口口声声诬陷萧将军根本不打算出兵巴卡城,而是与蒲甘国王暗地勾结,准备大战当日便率领麾下三万精兵投靠蒲甘,并且联合蒲甘大王子的精锐反攻靖州,趁大靳所有主力军集结在南部之际,趁机煽动高棉军队一举将人合围在靖州,要挟大靳皇帝割让靖州。” “皇上就信了?无凭无据单凭苏广一张嘴?”陆惜之不解。 萧青白脸色晦暗,“刚开始皇上自然不相信,可是常重虎却拿出来一封苏广拦截的密信。那是萧将军与蒲甘皇室勾结的直接证据,是将军的亲笔!” 听到这里还有什么不明白?苏广怎么偏偏好死不死就那么巧的被常重虎拦住了进京告御状的去路? “常重虎和苏广都与金国或多或少有点关系,皇上怎么就亲信于他们…”陆惜之切切自喃。 “常重虎那个畜生,还有祁天印那个狗皇帝,听信谣言,残害萧家军上万忠良。我只恨自己隐姓埋名多年,没能杀了他们给将军报仇!” 陆惜之被他这一怒吼赶紧东张西望的看向四周,厨房里也传来一阵乒铃乓啷的瓷器破碎声,想来也是听到此等大逆不道的话被吓了个机灵。 “那个苏广呢?” “失踪了。”萧青白无所谓的继续吃起了小菜,“当年,将军坠崖后,苏广连同那封信,一同不知去向。” “靖王殿下,袁厂督,圣旨到了。”正当袁晏溪凝视棋盘,寻思着回去如何向陆家提亲之际,雷鸣急冲冲地走到了近前,高声禀报道。 袁晏溪久违的展颜一笑,伸手将棋盘搅乱道:“圣旨到了,走。” “瞧你这高兴劲儿,是什么重要的人让你这么急着盼着父皇的圣旨,怕不是个姑娘吧?”靖王祁玉辰眼睁睁看着棋盘被毁,不禁与他开起了玩笑,也懒得去计较袁晏溪难得的耍赖行径,嘿嘿一笑,跟着起了身,一摆手,示意身边几名亲卫上来扶持,也不去更衣,就这么歪歪倒倒地出了后花园,赶往梅园的大门口接旨去了。 来传旨的是个岁数不大的小太监,看服饰是七品的衔儿,可却面生的紧,一看就是个刚提拔上来的货色,这才见到靖王和袁厂督的面呢,也没个寒暄,紧赶着就展开了圣旨,害得祁玉辰刚站稳便紧赶着跪倒在地。 “皇上有诏曰:靖王祁玉辰为国劳苦,准其回京养病,另着靖王率同袁将军一并回京述职,钦此!”小太监声音倒是洪亮,可却透着一丝的紧张,念得贼快,不过大体上还是将旨意清楚地表达了出来。 “儿臣谢主隆恩。”祁玉辰一丝不苟地磕了个头,这才勉强站了起来,伸手去接圣旨,同时也没忘将早就准备好的‘红包’悄悄地塞入了那名小太监的手中,口中还很是客气地说道:“有劳公公了,敢问公公如何称呼?” 小太监显然就是个雏儿,第一次出门宣旨,本就紧张万分,这一收到厚实的红包,脸上立时露出一丝慌乱,结结巴巴地回道:“殿下客、客气了,奴婢、奴婢姓胡,就一个单名林,云州人氏,大家都叫奴婢小林子…”得,这位着实紧张得过分了,祁玉辰也不过就是客气一句,这位倒好,简直把家谱都全倒了出来。 祁玉辰虽是笑呵呵地听着,可心中却不免一动,无他,圣旨重大,却派出一个新晋小太监跋涉千里送达,可见宫中有不小的变化。许是一大批宫中宦官首领换了人,原先那些个老而精的老宦官们估计全都被父皇打发养老去了,他面上不显,淡然地一笑道:“公公远来辛苦了,请里头歇息去,喝上几杯,先解解乏,小王有伤在身,却是饮不得酒,就以茶相陪可成?” 祁玉辰在此次战役中威名大震,满京师谁人不晓,哪个不知,胡林虽是刚才提拔上来的,可平日里对各个王爷的脾性早就听得多了,此时见祁玉辰客气,更是感动得很,忙客气地回道:“多谢殿下抬爱,奴婢还得到马上回京,就不打扰殿下养伤了。” 祁玉辰倒是有心跟这个小太监好生聊聊,多听听宫里头的那些个变故之详情,哪肯就此放胡林离去,便笑着道:“天色已晚,不若公公先修整半日,本王让厨房做几个小菜,公公住上一夜再出发也不迟。” 小太监胡林见祁玉辰如此客气,心生感激,笑着拱了拱手道:“恭敬不如从命,奴婢一准前来叨唠殿下。”说到这儿,左右一看,很是神秘地贴近了祁玉辰的近前,轻声地说了一句:“殿下,路上如今不太平,殿下还是小心一点才好。”话音一落,也不给祁玉辰发问的机会,笑呵呵地一躬身,转身上马,领着一起子羽林军官兵掉头便跟着仆人匆匆而去。 祁玉辰与袁晏溪对望一眼,他知道后者听清了胡林刚才的一番话。 嗯?不太平?这小子究竟说的是什么意思?祁玉辰愣了好一阵子,却怎么也没想明白胡林最后那一句话。直到京城来人去远了,这才满腹疑惑地转身进了门。 而袁晏溪却在转身一刻,看见不远处陪同接旨的副将眼中那一丝一闪即逝的异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