门开着。
秦羡卿与航远大师对坐饮茶。
见沈鲤来了,航远大师微微一笑,请他落座。
“小施主感觉如何?有无不适?”航远大师笑眯眯问道,似乎卧霞寺一战大伤元气,他并不放在心上。
眼前这位老和尚是一尊一品大菩萨,沈鲤恭敬答道:“多谢住持厚爱,晚辈已然康复,没有丝毫不适。”
航远大师向秦羡卿玩笑道:“怀思那孩子,话多。”
少年郎问:“秦姐姐,我昏迷了多久?”
“不到两天。”秦羡卿端起茶杯,饮了口茶,“之所以这么快恢复,是你服下了一枚香露丸。”
“多谢住持。”
航远大师摆着手:“你应该感谢秦教主,她提出条件换一枚香露丸给你。”
秦羡卿等了些许,未听见沈鲤道谢,张手便是一巴掌。
少年郎捂着脑袋,苦笑:“秦姐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嘛。”
“宋婉如今早去北隋了,她让我转告给你一句话。北隋江湖多莽夫,不要像在南吴这般,动不动便撕破脸皮打架。”
“好。”
秦羡卿又道:“刘琦死了,你已经为他报仇过了。此事翻篇,不许因刘琦的死,闷闷不乐。”
“……”垂头感伤良久,他才嘶哑回道,“好。”
“开禧城那群人做出妥协,皇宫来人,接兰贵妃回宫去了,李长仙陪同。”
什么李长仙陪同,该是李长仙驾着马车送兰贵妃回京。
“李大哥另有委派?”
秦羡卿摇头道:“不知,到了开禧城,赵汝愚另有吩咐,你的这位赵大哥出息了,现今位高权重。”
“卧霞寺一战展露的端倪,我其实挺担心他的。”
“呵,你还担心赵汝愚?多担心担心你自己吧,别被赵汝愚卖了,照样为其数钱。”
“秦姐姐严重了,赵大哥……”
“不会卖你?”
想着近些日子发生的事,沈鲤沉默以对。
秦羡卿又问:“你是不是想掀了卧霞寺这盘棋?”
“是。”沈鲤如实道,“后来发现来卧霞寺参战的高手太多,我没有那能力掀翻棋盘。”
“明白就好,人呐,最怕没有自知之明。”秦羡卿冷笑。
“南吴太子当真死了?”
“不然呢?尸体都运回开禧城,过几天挑个好日子便埋了。”
“吴主杀的?”
她道:“吴主十几个儿子,死一个不心疼,何况,太子不得不死,不死,庙堂便要彻底脱离吴主掌控。借着太子的死,稍稍‘挖’出几个主谋,甚至牵连至某位宰执身上,还能有机会拽回几成胜算。”
庙堂斗争,向来你死我活,贵为一国之主的吴主,亦是如此。
要怪,就怪争夺八部天龙时,犹犹豫豫,错失良机。
柳太渊、贾秋壑、赵汝愚等人,赢一次,赢的盆满钵盘,逼得其他人剑走偏锋。
“行了,我也厌烦朝堂争斗,局势瞬间万变,或许过段日子,便不是这样了。”秦羡卿蹙着眉头。
管管星宿教就闹的她一脑袋包,况且一国朝堂上的阴谋诡计、你争我夺了。
沈鲤颔首,不再追问。
秦羡卿忽然笑道:“你暂时自由了,去北隋吧。”
“好。”
未几,沈鲤说了下鬼尸上人送予他的那门自斩之术。
“小施主,服用卧霞寺的香露丸,金刚龙象身的隐患应当冻结了。旁门左道的自斩之术,极为凶险,一着不慎,会伤到根本。”
航远大师忧心沈鲤使用自斩之术,太过激进,反而阴差阳错酿成更大的祸患。
少年郎心意已决,“香露丸确实有神效,但……醒来后晚辈感受到香露丸仅仅短暂冰封住了命数,隐患犹在,不知是不是晚辈近来厮杀的太多……晚辈的寿元更为稀少,香露丸拖延不了多长时间,快则一月,慢则三、四个月,不如试试自斩之术,跌落金刚境,或有转机。”
航远大师想再劝劝,毕竟这么一位天生的金刚龙象身,走错路,颇为可惜。
秦羡卿支持道:“我看行,思虑好了便去做,我和航远大师为你护法。”
沈鲤抱拳道谢。
起身。
到了山顶空地。
望着绿意盎然的景色,盘坐下来。
鬼尸上人送予他的自斩之术,说来简单,朝自身境界斩上一剑就行了,不过,亦是极其的难,因为极容易控制不好力度,那时,就不是跌落成伪金刚了,跌成五品、六品都有可能。
航远大师见秦羡卿脸色难看,心知她是认同鬼尸上人与张独夫那些话的,香露丸再如何玄妙,仅仅一时之选,乃至对少年郎而言,这次的一时之选,意味着下次隐患的提前爆发。
有舍有得,哪能不讲道理的光占便宜?
少年郎施展道家的以法御剑。
继而运转旁门左道的自斩法门。
凋朱颜高高飞起。
又下落。
插进身前的地面。
仿佛冥冥中斩断某种性命攸关的联系。
顿时。
气机一落千丈。
清楚的察觉到出生时便陪伴他的金刚龙象身顿时渐行渐远。
连喷数口猩红的鲜血。
金刚境,已成伪金刚。
一身战力,弱了至少四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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