饭桌上，推杯换盏。 吕高一群人，轮番过来给林辉敬酒。 “辉哥，以前我老跟着班长，现在我只想回去，扇自己两巴掌。什么档次，你敢跟辉哥较劲？” “是你打醒了我们，让我们知道人外有人，天外有天，谢谢你！” “辉哥，回了老部队，别忘了陆大，别忘了十班的这帮兄弟！” “永远不会，干了！” 林辉的酒一杯接着一杯。 转眼的工夫，酒过三巡，菜过五味。 桌上的菜没动多少，但酒瓶子却空了不少。 王勇四个已经全部喝趴下来，和死狗一样，趴在桌上一动不动。 不少人喝完酒以后，全都哭了起来。 方超一帮人上来抱着林辉，哭的稀里哗啦：“辉哥，我们不想你走，我们舍不得你走！” 陈庆看到这一幕，鼻头也酸酸的。 毕业，几乎意味着天南海北永不相见。 所以每年毕业，有人走，都会有人哭。 但他还从来没看到过像今天这样，整个班全部哭成一片，这么不舍的。 老师们看向林辉，心中叹息：“这小子虽然平时看着不着调，油嘴滑舌，但确实有他独特的人格魅力。” ”从部队提上来的兵，如此短暂的相处时间，能做到这种地步，也算是独一份了！” 林辉眼眶也湿湿的，心里很不好受。 他用力的拍拍几个家伙后背，爽朗笑道：“都是顶天立地的大男人，哭什么哭，给我把猫尿收起来，不许哭！” “咱们是人民子弟兵，是国家和人民的坚强后盾，流血流汗，不流泪，知道吗？” “是！” 众人一起哭着大喊。 方超紧紧的抓着他的胳膊，醉醺醺的说：“辉哥，我，我这辈子就没佩服过什么人。从小到大，我都是班级第一，年级第一，到了这，就算有几个成绩比我好的，我也从来没服气过。” “因为我知道，我总能超越他们。” “但是自从碰到你，碰到你这个变态，我服气了，我他娘的彻底服气了！不是因为……” 林辉哈哈一笑：“服气就好，撞了南墙，得知道回头。” 方超摆摆手，摇摇头：“我，我还没说完呢。” “不是因为你考试比我好，军事比我好，而是，而是你已经这么强了，还能带着大家一起前进，一起进步。” 他指着趴在桌上的四条狗：“你对他们四个，还有对我们的照顾，大家都看在眼里。” “在你身上，我看到什么叫一个兵，一个人强没什么了不起，大家强，集体强才是真正的强！” 方超拿起酒杯，郑重的说：“辉哥，将来如果我毕业了，我一定，一定想尽办法去找你，你一定要好好带带我这个兵！” 林辉爽朗一笑：“那就一言为定，我等着你来给我当兵！” 说完，他也把杯中酒一饮而尽。 其他人也都大喊：“辉哥，我们也要给你当兵！” “好！” 林辉开怀大笑：“到时候，我在西南602等着你们！” 酒一直喝到九点多。 十班所有人全都趴下来。 孙援朝特意叫来隔壁班的人，把他们扶回宿舍。 陈庆酒气熏天的来到林辉面前，照着他胸口就是一下：“好小子，千杯不醉啊？今天喝了多少，我看你一人少说干了四五瓶！” 林辉嘿嘿笑道：“这是天赋，身体好，没办法。” 陈庆白了他一眼：“回去以后好好干，不要辜负在这么久的学习，把那些知识，都充分发挥利用起来！” “是！”林辉敬礼。 陈庆盯着他，认真的说：“你小子，是我见过最好的兵，学习能力强，而且有情有义。我相信将来，你一定会比你父亲，更加出色！” 林辉脸上浮现开心的笑容：“谢谢副校长认可，回头我一定转达给我爸！” 陈庆吓得酒都醒了。 这话要是让他听到，还得了？ 老首长这个人，出了名的小心眼，回头还不得整死自己？ 他咳嗽两声：“这种话，就不必传达了，算是我私人对你的鼓励。” 林辉笑嘻嘻的点头：“是！” 其实，他还是挺希望这番话能被老爹听到。 起码能让他知道，自己的儿子有多优秀，有多么被人认可。 …… 第二天，凌晨五点。 天还没亮，林辉进赶紧跳下床，把其他人摇醒：“醒醒，起床了！” 一帮人迷迷糊糊，脑袋剧痛，到现在酒还醒呢。 “天还没亮呢？” “这么早起来干啥，尿尿吗？” “让我们再睡会吧。” 林辉一边摸黑穿衣服，一边小声说：“别废话，咱们得趁着大家没起，赶紧走！” 大家这才明白过来。 这是准备不惊动大家，悄悄走。 分别的时候永远是最难受的，最好的离开方式，就是安安静静的走。 众人赶紧爬起来穿衣服，收拾好东西，跟着林辉轻手轻脚的下楼。 楼道口，一个值班军官看到林辉几人，诧异的问：“你们这么早就起来了，安排的车子还没到呢？” 林辉笑着说：“不用了，我们自己走去站台坐车。” 值班军官张大嘴巴：“车站离这好远呢，你们得走多久啊？” “当兵的，还能怕远？两条腿，天涯海角都能走！” 林辉几人朝着他敬礼：“走了！” 值班军官也朝着他们敬礼：“老兵，好走！” 林辉微微一笑，放下手，带着几人大步走出宿舍楼。 一路上，四个家伙和话痨一样，叽叽喳喳。 “回去以后，大家看到我们，会不会很惊讶啊？” “肯定很高兴！” “那咱得做好准备，说不定回去了，还得再喝一顿呢！” 许达撇撇嘴：“喝一顿怕是想多了，你忘了咱们走的时候，把团长坑多惨了？回去了准没好果子吃！” 王勇笑嘻嘻的说：“都过去这么久了，团长肯定忘了。” 陈二虎附和：“就算找咱们也没事，辉哥一肚子坏水，说不定还能再坑团长一顿！” “你们快看！” 就在这时，张伟突然指着前面喊道。 所有人立马转过头。 只见学校大门口，整齐排着三排队伍，孙援朝站在队伍最前方。 所有人挺起胸膛，像旗杆一样，直挺挺的立在风中。 林辉眼角瞬间湿润起来。 他们悄悄的离开，就是不想看到离别的画面。 但这帮兄弟，早就已经猜到他们在想什么，早早的就等候在这里。 孙援朝大吼一声：“向左半圈...转！” 啪！ 所有人齐刷刷的左转四十五度。 “敬礼！” 十班所有人用力举起右手敬礼。 王勇嘴唇颤抖；“辉哥，我，我他妈想哭！” 陈二虎滚了滚喉咙：“俺，俺鼻头酸酸的，妈的，这是咋的了？” 林辉深吸一口气，无比严肃的说：“所有人立刻站好，齐步走！” 五个人立马站好队形，一起朝着前方齐步走。 和十班擦肩而过时，林辉立即低吼：“敬礼！” 刷！ 五个人瞬间举起右手，冲着他们回礼。 方超一群人身体触电一样，止不住的颤抖。 吕高咬着嘴唇，眼里噙满泪水：“好舍不得啊，好想哭啊！” 李尚河看着林辉五人走出学校大门，右手不停的颤抖：“我也是，心好疼啊！” 方超眼泪在眼眶里疯狂打转：“不许哭！谁他妈都不许哭，辉哥说了，咱们是人民子弟兵，流血流汗不流泪，不许哭！” “是！” 所有人全部忍着泪。 直到林辉他们走出学校大门，孙援朝才大喊一声：“向左后方转！” 啪！ 所有人脚步在地上滑出一百三十五度，面向大门。 他们嘶哑着声音，朝着门外的五人集体大喊：“老兵，慢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