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监一号狱,萧景敖静静打着坐。 张武照例将美酒佳肴摆好。 经过这段时间的接触,他发现这三皇子性格耿直,没什么城府,也没有太多的政治智慧。 若为将,带兵打仗应该是一把好手。 但他若真当了皇帝,只怕会被那帮老奸巨猾的臣子耍得团团转。 对自己一个小小的狱卒,都能交心谈几句,心里藏不住事。 面对刘青这种奸雄,必定被吃得渣子都不留。 若自己是隆庆帝,为江山社稷着想,恐怕也不会把皇位传给老三。 不过,这萧景敖也有可取之处。 争夺皇位失败,被关押在天牢里,没有心头不忿,怒骂皇帝和自己哥哥,也没有心态失衡,脾气暴躁,稍有不顺便怒斥身边每一个人。 这种心态和修养,倒是很符合他大人物的身份。 张武觉得,其实老三对皇位没有那么大的野心,否则断然不会心平气和待在牢里。 孙千户他们押送老三来天牢的那一日,双方并未交手。 宣读完诏书,萧景敖便自己来了天牢。 以他的实力,若想走,满朝上下谁拦得住? 然而他依旧遵照皇命,并未违逆。 或许从一开始,他便预料到自己会有这个下场。 见张武摆好碗筷,萧景敖蹙着眉头问道: “这几日究竟是何人在惨叫,日夜不停,撕心裂肺,尔等狱卒下手也太狠了些。” “回殿下,若有人用诡诈之术骗得您一无所有,流落街头,连祖宅都卖了,父母亲人也因此决裂,您会不会奋发图强,练一手千刀万剐术报仇?” 萧景敖露出一丝诧异之色,随即面色一肃,冷声说道: “你们报不报仇我不管,让他闭嘴,打扰了本皇子休息,小心叫他不得好死。” “殿下息怒,我这便去让那黄大人闭嘴。” 张武作揖,转身离开。 官监五十号狱。 刑房的高大冷铁刑架,被暂借了过来。 牢中有规定,非公事,不得在刑房对犯人用刑。 程狗这是妥妥的私事,只能在牢房私下解决。 黄大人四肢大张开,被死死绑在刑架上。 双臂和双腿上没有一丝肉,白森森的骨架露在外面,非常光滑,连刀痕都没有。 伤口也被包扎得很好,还上了药。 失去双腿的支撑,黄大人站立不住,屁股下面被塞着个凳子,好让他支棱起来。 程狗正端着白米饭和肉菜,悉心一口一口给黄大人喂着,比照顾自己老爹还要用心。 未经他人苦,莫劝他人善。 张武在牢门口看了一眼,面带歉意说道: “黄大人,很抱歉,从今天开始您不能再叫唤了。” “你个狗*娘养的!” 黄大人目眦欲裂,恨天欲狂。 直至此刻,他才明白张武讲的好酒好菜待着是什么意思…… 程狗面色冷酷,照脸便是一巴掌,直把黄大人几颗牙齿扇得从嘴里横飞出来。 三把沉重铁钳,左中右,狠狠夹住老黄的舌头。 三重拔舌地狱! 霎时间,黄大人嘴里只剩下呜咽声。 张武向来不与死人计较,只是嘴里“啧啧”两声说道: “祝大人您在牢里待得开心,待得愉快,待出美好下一代。” 黄大人的呜咽声戛然而止,面上露出惊恐之色。 他的下一代,岂不正是家中独子? 牢里很多官犯都在花大价钱买孩子平安,老黄之前还在心里嘲讽他们没骨气,如今被张武一句话破了防。 他也是首辅谢瑞麟一系的官吏,之前早被属下举报过贪污之事,都被压了下来。 这一次入狱,本想着把家里十几万两银子交上去,买个活路。 谁想才入狱便被程狗大刑伺候,都没来得及活动。 昭狱和天牢通着,镇抚司校尉们和天牢狱卒一个比一个熟,关系比其他官吏亲近多了。 张武自身又是镇抚司总旗,随便打个招呼,在这抓捕首辅一系人马便是政治正确的关头,拿下你家那惹是生非,无恶不作的劣子,轻而易举。 “呜呜呜——” 黄大人剧烈挣扎起来。 张武弹了弹衣袖上的灰尘,负手转身离开。 至于老黄的儿子,他自然懒得搭理,只是吓唬对方而已。 说白了,双方远无仇,近无怨,你老黄的怨主是程狗,与我有一毛钱关系吗? 骂我便是你不对了。 没动真格,只是让你心里恐惧一下,我已足够心善仁慈。 回到官监一号狱,萧景敖已经吃完饭。 张武入牢静静收拾着碗筷。 前天宫里派来个厨子,专门伺候三皇子吃喝,大大缓解了灶房的压力。 萧景敖也胃口大开,对饭菜赞不绝口。 每天中午吃完饭,他都会在宽敞的牢房里走转一阵子,身若惊鸿,残影连绵。 “不知我们俩交手,谁胜谁负。” 萧景敖看着某人整理食盒的背影,跃跃欲试。 张武扭头恭敬回道: “殿下神功盖世,我哪里是您的对手?” “你练得是硬气功吧?” 萧景敖目光如炬问道: “能达超一流之境,你练得是伏魔金身,不灭金身,还是金刚不坏神功?” 不待张武回答,萧景敖自顾自说道: “这三种绝世硬气功,练法最正宗,功力最精纯,气息最雄厚悠长的,当属金刚不坏神功。” “殿下慧眼如炬,小人佩服。” 张武送上马屁。 萧景敖摇头叹息道: “可惜,只凭这金刚不坏神功,你永远无法踏入大宗师之境。” 张武装出错愕的模样,对大禹步闭口不谈,低头真诚作揖道: “请殿下指教。” 萧景敖对他的态度很满意。 “想成武道大宗师,只练肉身是不行的,练得金刚不坏,也照样是肉体凡胎,只有修炼精神,走上天人合一之境,才能超出武道的范围。” “请问殿下您有机会成为大宗师吗?” “这是自然。” 萧景敖成竹在胸说道: “最多五年,大宗师之境有我一个位置。” “不知殿下您修炼得是什么功法?竟有这等潜力?” 张武目露狂热。 萧景敖斜睨他一眼,嘴角扬起弧度说道: “皇室传承,种魔诀。” “一听便是无敌法。” 张武嘴里惊叹着,脸色满是崇拜,心头却波澜起伏,无法平静。 种魔诀,只听这个名字,便知练气丹里面,八九不离十掺杂着这种力量。 简单几句话套出对方的根底,张武心里有些无奈。 这萧景敖是他见过头脑最简单的“大人物”。 心机两个字与他完全不搭边。 三十岁的人,武力超群,都还是小孩子似的臭屁性格。 如果不是生在皇家,除去皇帝没谁敢动他,别说入仕当官了,就连来天牢当贱籍狱卒,他都不够资格。 不过,越是如此,张武心里越是谨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