欠孙青海钱的共有三个人,林辰正在看着他们的资料。 第一个,刘家庄镇德善滑石粉厂,老板叫张德善。孙青海共卖给他滑石一百吨,每吨售价一百五十元,合计欠款一万五千元。 第二个,郭胖子,三年前忽悠孙青海,说能帮他把滑石矿开采期延长二十年,郭胖子从矿上借了一万元用于打点处理关系,毫厘无归。这个郭胖子,有时住在镇上,有时住县城,飘忽不定,软硬不吃。林辰决定先放一放。 第三个,丁二麻子?购买滑石矿三百三十吨,合计欠款四万六千元。林辰疑窦丛生,丁二麻子也有个滑石矿,自身就生产滑石,虽然产量不大,怎么会买孙青海的矿石? 转了一圈,已经接近中午了,林辰吃过午饭,开车去了刘家庄镇德善滑石粉厂。 德善滑石粉厂是一个单独的大院,大门紧闭,林辰按了按喇叭,传达室里出来一个老头,问:“做什么的?” 林辰摇下车窗,装出一副不耐烦的样子:“找张德善,买几十吨滑石粉。” 老头一听是大客户,不敢怠慢,急忙打开门,朝里面大喊:“张老板!来客户了!要买滑石粉!” 随着喊叫声,一个五十多岁的中年人走了过来,他皮肤黝黑,头顶一片地中海,圆圆的脸,一双小眼睛狡黠有神。大热的天,他穿着一身蓝黑色西装,里面是一件白衬衣,西装有些地方已经起皱纹了,裂嘴一笑,露出一口参差不齐的黄黑色牙。 他帮林辰扶着车门,问:“老板从哪儿来?要多少滑石粉?” 林辰夹着一个公文包,眼也不看他,问道,“你是张德善老板吧!400目的化工滑石粉你有没有?” 目,指的是筛子上面一英寸长度上有多少孔,不只是滑石粉用目数这个概念,很多粉体都是用目数来判断其细度。 张德善嘿嘿笑着:“老板,你找我是找对人了,我这里就是400目的,陶瓷、油漆、油毡、造纸、纺织、橡胶、涂料、日用化工都用得上,请到办公室说话。” 两人一前一后走进一间平房,里面空调开得十足,张德善把林辰让到沙发上,一个瘦削的中年女子上来倒茶。 “马会计,把茶换了,用我的西湖龙井。”张德善说完,在林辰对面坐下,道:“老板贵姓?在哪里发财?” 林辰从包里掏出一盒软中华,抽出一支递给张德善,自己又点上一支,向后仰到沙发背上,一幅不可一世的样子。 “我姓林,张老板,你这厂子不大呀,怎么没有我朋友说的实力那么强?”林辰用怀疑的语气说。 张德善见林辰衣冠楚楚,谈吐不凡,抽的又是中华,心想这定是一个大客户。却见林辰质疑自己的实力,便将胸脯拍得啪啪响:“林老板,我这厂子面积不大,但实力可不差!我自己就有两眼矿井,还有一个方解石石场,厂子里有磨粉车间二个,微粉车间一个。我生产的滑石粉白度高、品位好,不是和你吹,效益杠杠的!” “这么说,张老板这工厂挺发财的?” “当然发财,林老板,咱们可以一起发财。” “要是我再卖几十吨滑石矿石给你,不会打欠条吧?” “绝对不会,我们这里现金充足,每天都是车来车往的。不瞒你说,林老板,我这里一大部分都是现金交易,马会计,你把保险柜打开让林老板看看,全是现金......” 林辰瞅着保险柜里那一堆现金,也笑咪咪地说:“那好,刘老板,你先帮忙把这笔账结了,这对你来说是九牛一毛。”说着把孙青海厂子里的欠条递给张德善。 张德善接过欠条,看了一眼,疑惑地问:“这不是孙青海的条子吗?你是——” 林辰掏出工作证,“我是大山镇政府工作人员,孙青海欠了一屁股债,跑路了,镇政府正在对他的债权债务进行处置,领导安排我来收一下这笔欠款。” 张德善把头拨楞得风快:“他跑路了?啧啧,怪不得,怪不得......” “怪不得什么?” “怪不得他前几天急急忙忙来我这里,支走了一万五千块钱,说有急用。对了,就是29号那天,他是打车来的,过来的时候才八点十分。” “孙青海把钱已经要走了?” “当然,我真没想到他是跑路。” “他给你写了收条吗?” “写啥收条,都熟悉得很,经常一起吃饭喝酒吹牛皮,他还说过几天再把欠条还我。林主任,他因为什么原因跑路了?” 林辰郁闷极了,没想到自己空跑一趟,来到第一户就出师不利。他开着车快到大山镇的时候,突然想到一个问题,29号那天早上,林辰和徐胜涛、周海洋、孙青海一起在张老三饭店吃早饭,他们离开的时候刚刚八点。即便是开车,十分钟也绝对赶不到! 自己竟然被张德善给骗了! 林辰哭笑不得。 林辰把车停在镇政府楼下,看到宣传栏里贴着一大张白纸,他走过去看了看,原来是县公安局发的对孙青海的通缉令。 他突然想到了一个办法,拿出手机给派出所长丁常源打了个电话:“丁所长,你好,我是安监办林辰,我有孙青海的线索了!......好,那咱们明天一早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