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件事，是矿场平整道路、粉刷墙壁，还有买乱七八糟的东西。大强，带一拨矿工平整道路，老计去买采购刷墙用的腻子粉,王二楞带一拨矿工粉刷墙壁；林月山去采购水杯桌子书柜、制作标牌。” 王大强提出异议：“小林主任，这个钱能省则省。我看不用买腻子粉，咱矿上有现成的滑石，矿场上有个碾子，咱们自己做滑石粉刷墙就成！” 林辰疑惑地说：“刷墙不是用涂料和腻子粉吗？没听说用滑石粉的。” 王大强干过装修，他告诉林辰：“滑石粉加白石灰，也可以用来刷墙，材料自制，能省一分是一分。” 计光义见王大强提出合理化建议，也不甘示弱：“小林主任，不要去买书柜了，我会木工活，书柜和凳子桌子都会打，就怕时间不够用......” 林辰说：“桌子凳子不用打，我去镇中学要几张过来，这柜子要是能自己打最好，关键是木头......” 王二楞说：“咱矿上那些废弃的坑木，总能挑出好用的来。” 林辰一拍桌子：“就这么定了，这样能省下不少钱。这些矿工属于义务劳动，不能让他们白忙活，按照一个钟头二十的标准，从这五万块里面给他们发补助。” 林月山大惊失色。“这可不行，小林主任，这是党费，领导让你专款专用，说重了你这是挪用！” “咱没挪用，你雇推土机得花钱吧？拿这个钱雇咱们的矿工平整道路，还能让他们多挣点钱，一举两得。做账的时候，你做成雇推土机的费用。另外，咱们自己制作的滑石粉，得按市价做账，这样又能多出一点来。我算了算还能剩点钱，前几天晕倒那个矿工周老三，你去送一千块钱，让他买点营养品补补身子。” “小林主任！不能从这里出，应该从矿上出！” “现在矿上没多少钱，而且矿工们都盯着，花一分咱也得让他们知道。如果钱多还好说，现在这个情况，从矿上拿钱去慰问周老三，我怕矿工有意见......” “将来没法给组织部交帐。” “你别说了，我得去帮着刷墙。” 林月山欲言又止。 林辰正站在凳子上，一手捅着涂料桶，一手拿着刷子刷墙，两个陌生人走了过来。 “请问您是林经理吗？” 林辰转过头，头发上，脸上全是白色涂料。他看着这两个陌生人，问：“你们是－－” 那个年长一点的说：“我们是太和县住房银行的，有一笔业务来和林经理沟通一下......” 林辰噢了一声，跳下凳子，去水龙头边洗了把脸，带着这两个人去了办公室。 三人落座后，年长的自我介绍道：“我是信贷科长陈河磊，他是赵海。你们矿在我们银行有一笔60万的贷款马上到期，所以我们......” 林辰不由得苦笑了一下，他记得有这笔贷款，心想欠钱的是大爷，能拖就拖能赖就赖，没想到这么快被人催债上门，当杨白劳的感觉还是不自在。 “这贷款是孙青海的，我们现在成立了新公司，和这笔贷款没关系。” “林经理，话不能这么说，虽然是孙青海贷的，可抵押物却是这矿井和机械设备。” 林辰无赖地摊开双手，“陈经理，你看，我们现在真正是一穷二白，连我这个总经理都亲自刷墙，就是为了省点钱。要不，你们把矿井搬走吧。” “林经理真是开玩笑，我们是银行，又不是挖矿的，要矿井干什么？” “反正我也没钱，要不你们宽限几个月，等生产上正轨了，我一定早早还。陈经理，我这儿真是没钱，你也知道，孙青海骗了矿工一百多万跑路了。” “林经理不是刚从华恒银行贷了一百万吗？” “陈经理，贷款我都发了工资，买了新设备，真没钱了。” “林经理，要是您实在不配合，我们只能申请法院强制执行了。” 另一个年轻人打了个圆场：“林经理，要不咱们试试另一条路。您这边先把贷款还上，这样可以维护您的良好信用，我们那边再给您续贷。和您说实话，这几年，孙青海和我们都是这样操作的。” “先还再贷？我可听说有的银行骗企业还了款，又不给贷了。” 这两人不由得笑了，“你放心，我们和青山矿一直这样操作，不过最好请您去见一下我们行长，这事得他批准。” “好吧，你们先回去，我和其他人合计合计，给你们打电话。” 把陈河磊、赵海送走后，林辰把林明山叫了过来，向他说起这笔贷款的事。 林明山说：“徐镇长刚上任时，当时咱们矿的资金周围不过来，徐镇长带着孙青海到太和县住房银行申请了这笔贷款，每年到期后，都是先还上，接着续贷。” “你是说，这笔贷款还上没有风险？” “没有风险，听孙青海说，徐镇长和这家银行的行长很熟悉。” 林辰敲了敲脑袋，想起前些日子徐胜涛带着谭计策去华恒银行跑贷款时，周海洋曾经提起过这个住房银行。他决定去找周海洋求证一下。 周海洋正在抓耳挠腮，看见林辰进来，像看见救兵一样，喊道：“你快过来帮我看看！” 林辰好奇地走过去，看见周海洋桌上摆着一张高中数学试卷，周海洋正瞅着最后那道大题愁眉不展。 “周镇长这是要考大学回炉重造啊？” “切，这是我闺女的作业，我学的高中数学都还给老师了，辅导不了了......” 林辰看了两分钟，拿起笔，唰唰唰解起来。 周海洋眼睛一亮，“小林，不愧是名校高才生，就是厉害。” “周镇长，以后有难题就交给我。我现在有个难题得你帮我解。” “什么难题？” “孙青海在太和县住房银行有笔贷款，你有印象吧？” “有印象，怎么了？” “他们来催贷了。” 周海洋这才抬起头来，“这家银行行长和徐镇长熟悉，他来镇上两次，都是我和徐镇长陪他吃饭。孙青海这笔款子，往年都是先还上后，再接着续贷。” 林辰琢磨了一下，行长既然和徐镇长有交情，而且往年都是这样操作，看来风险不大。他本想给徐胜涛汇报一下，但想到自发布会以来，徐胜涛忙于接待外地来考察的客商，恨不得变出个分身，而且青山矿的事，已多次麻烦徐胜涛，这次就不打扰他了吧。 又想到陈河磊和赵海说的“最好去见一下行长，”便明白了，这是矿上换了新主人，没有去拜码头，人家前来敲打了！ 想到这里，他对周海洋说：“周镇长，我陪你去太和县请行长吃个饭吧，要不心里不踏实。” “好吧！看在你帮我解题的份上。我联系一下，明天咱们就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