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海洋正式走马上任了，担任孙留家乡代乡长。走之前的晚上，作为周海洋的直接部下，柳进阳组了一个局，请了几个委员、副镇长和站所长给周海洋送了行，可能是考虑到林辰的想法，并没有叫他参加。 周海洋走的时候，给林辰留了一封信。林辰拿到信的时候想，这个年代还写信，这周海洋真够老土的。 信的内容不长，是这样写的： 林辰：我报道去了。走之前，老柳组的局，我没让他叫你，主要是怕影响你的心情。 我要走上新的岗位，回忆起这段时间和你一起工作，经历了许多事情，想来五味杂陈。 我们曾经讨论过如何识人，我当警察的时候，每次出任务，都要精心挑选一个好战友，这样你可以放心地把背后交给他。 你就是这样的人，我能看得出来。这段时间，我们在徐镇长指挥下，一起并肩工作，不是战友，胜似战友。 正因为是战友，我要和你说几句肺腑之言： 你聪明，能干，也做出很多成绩，但国人说的“胜不骄、败不馁，”你要好好琢磨琢磨。这段时间你顺风顺水，也有很多领导记住了你的名字，但知道你，并不代表一定重用你，提拔你。 所有的路，都不是一直平坦，有坡，有坎，有弯，有沟。我们脚下的路也是如此。你既有追求向上的心，便须有防备坎坷的念头。 老徐对你的事，百般惋惜，但他能量有限，他也有他的难处。我希望你要振作起来，不要萎靡不振。我和你这么大的时候，还只是个小警察，比你做出的成绩差远了。 前途是光明的，道路是曲折的。 看完信后，林辰对周海洋的文字水平评价是：词不达意，狗屁不通！然后把信扔进抽屉。 但林辰心里还是热乎乎的，他决定过些天，心情好了，再给周海洋回一封信。不过这个称呼有点为难，是叫他海洋兄？还是周乡长？还是周镇长？ 没有被提拔，林辰突然感觉无官一身轻，想到好久没看到自己的老领导王海祥了，便溜达着去了政协办公室。 孙成功不在，王海祥正在练习书法，看见林辰进来，热情的招呼：“小林，怎么想起我来了，快来坐下。” 两人聊了没几句，孙成功拎着个菜篮子进来了，看见林辰，也很热情地说：“林主任来我这里视察来了。快快坐下，我给你泡好茶。” 上次孙成功的小舅子两口子过来，一家人在一起吃饭，正逢林辰接待马成，帮他结了帐，孙成功很是受用。当即在小舅子面前吹嘘了一番，意为我虽然老了，但还是有威望的，镇领导请客，都不忘主动帮我结帐，在小舅子两口子面前挣足了面子。 林辰笑着说：“我来看看孙主任这里有没有空桌子，给我留一个位子。” 孙成功指着林辰大笑，说：“你年纪轻轻的，怎么搞得这么老气横秋，还没结婚就想来政协养老。不过和你说，明面上政协是个养老单位，实际上咱们参政议政的权力也不小。” 王海洋笑着说：“孙主任，你这不是自夸吧，大家谁不知道，党委有权，政府有钱，人大举手，咱们政协只能发发言。我来你这里一个多月了，发言都没捞得着。” 孙成功摆着手道：“老王，你说的大错特错，别的不说，要是谁真的惹着咱们了，我就给他写个提案，咱政协提案的威力，比不上原子弹，也和炮弹差不多。”孙成功不愧是当过武装部长的人，没几句就扯到武器装备上。 林辰在中间调和着说：“孙主任的炮弹真打出来了，威力肯定不小，咱们只能找防空洞藏起来。” “咱们这里真有防空洞呢。”孙成功终于有了可以卖弄经历的机会，开始大讲特讲：“上世纪七十年代全国备战，铁道兵全国作业，他们来到通海县，第一个进驻的就是大山镇孙家庄，挖了几十里长的战备坑道，都在大山腹地，全是水泥浇铸，宽的可以跑汽车，窄的地方也能五六个人并行，防核防生防化①，苏修就是扔下原子弹，往里一躲，咱也不怕。” 王海祥说：“我也知道这事，战备坑道建好后，还没移交军队就废弃了，后来成了小孩子捉迷藏的地方，有一个小孩进去没出得来，镇上就垒上石头，用水泥封死了。” 林辰道：“那不就是丁二麻子的矿周围吗？” “对啊，那里有好几条战备坑道。”孙成功拍着身后柜子，“一柜子坑道图纸，一直跟着我，移交也没地方移交，想卖了废纸换酒喝，又不舍得。” 王海祥打趣道：“卖的时候叫我一声，酒不能你一个人独享。” 闲聊了一会儿，临走的时候，孙成功对林辰说：“我过几天就休假陪老婆子出去旅游了，你有没有什么需要带的东西？” “没有，谢谢孙主任。只是你回来的时候，可能位子被我占上了。” 三人哈哈大笑。 【作者题外话】：注：①防核防生防化：防核武器、生物武器、化学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