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节快到了，逢年过节，事情变得多了起来。反正比赛的时间还早，林辰决定先把比赛放一放，将手头的事情处理完再说。 第一件事，便是各村期盼已久的发年货的事。成立苹果市场时，林辰当时已经明确，各村来自苹果市场的收入由孙德峰统一管帐，年底各村统一标准发福利。眼看着还有十天就过年了，王培根和几个村书记天天在林辰面前转悠，等着林辰开金口发年货。 林辰把几个支部书记召集在一起，又喊来王培根、王大强，商量发年货的事。 林辰说：“第一次搞这种事情，别说咱们管区，就是整个大山镇，也没有大规模发年货的，我听听你们有什么意见。” 大家七嘴八舌议论开了。 “无非是大米、白面、花生油！” “再加两箱酒，这样过年走亲戚就不用买酒了......” “我觉得还是发现金好，红通通的大票子，甩起来嘎嘎响......” 林辰等他们吵吵得差不多了，一锤定音：“今年是第一年，咱们集体收入还不多，先只发大米、白面和一箱通海大曲！前两样实惠，留着自己家里吃，通海大曲拿着走亲戚，说出来是村里统一发的，也有面子。等以后我们来钱的门路广了，再多发点吧。老孙，你算算需要多少钱？” 孙德峰算了个数字，大家听了，觉得能够接受。林辰又嘱咐道：“采购是个问题，我这里重申一下纪律，为了保证质量，避免买到假货，不许到私人商店买。今后所有福利，一律去县城大超市采购，价格就是贵一点也认了。过年买了假货，老百姓会骂死咱的......” 王培根又问：“这个东西，是按人头发，还是按户发？” 几个书记瞅了他一眼，道：“当然是按人头发。” “那是按户口本发，还是按实际居住人发？” 几个书记听了，立刻沉默不语。农村里有的女孩子出嫁了，户口仍然扔在村里；或者外出打工，在城里买了房子，但户口放在家里。也有的虽然嫁到村里来，但户口没有迁来。这个搞不好的话，恐怕会引起矛盾。 林辰越来越看出王培根心细，思考问题全面。他想了想，说：“咱不差那点钱，不管有没有户口，常不常住，都发吧。” “还有一样呢，有的家四五口人，一下子发四五袋大米白面，吃不完，非生虫不可，能不能发点钞票？” 林辰挠了挠头，最后大家商量了一下，决定家里有三人的，发两份东西，一份现金；有四人的，东西和现金各一半；五口之家的，三样东西，两份现金。 此外，管区还有几个五保户，林辰决定每个五保户再发600元现金，他亲自去送。当林辰说出这事时，大家都没有意见，毕竟五保户没有收入，生活困难是真的。 事情定下后，林辰安排孙德峰和王大强到县城采购。王家村管区要给老百姓发年货，这在大山镇可是天大的新闻，转眼就传遍了，大家反应不一。 王家村管区的群众喜气洋洋，虽然发的东西不多，但架不住其它管区没有呀，以至于这五个村的群众外出办事时，看见其他村的人，都会主动上前打招呼，聊着聊着就会突然蹦出一句：“你们管区过年发福利没有？我们可是要发，听说有大米白面，还有一箱酒......”对面的人感觉没法聊了，只得掉头就走。于是大家形成一致共识，那就是王家村管区的人，是属癞蛤蟆的，跳脚背上不咬人，但非常膈应人。 由此也带来一个结果，那就是其他管区的群众也希望自己管区发年货，于是动不动就跑去问村干部，人家王家村都要发年货了，咱们村什么时间发？ 村干部个个头也老大，只能去找自己的管区主任要钱，好给村百姓发年货。管区主任一顿痛骂：“我哪来得钱？你看我值多少钱，你把我卖了吧！”村干部也没好气地说：“都是管区主任，王家村能弄来钱，你为什么不能？”于是两人好一顿吵吵。 村干部和乡干部的关系，可不是简单的上下级关系，乡干部有能力，村干部就服他；要是啥能力没有，便不免受到鄙视。 林辰这里也不好过，其他管区主任看他的眼神也不一样了，虽然面上还是客客气气，但说起话来阴阳怪气；这个林辰倒不在乎，我是为老百姓谋福利，为什么要看你们脸色。 还有许多人听说他要采购大批量大米、白面和酒，通过关系都找来了，甚至堂哥林生也来找他。林生说：“一笔写不出俩林字，你把这个差事交给我，我保证帮你办得漂漂亮亮的！” 林辰心想，管区好不容易才搞了点钱，我经过你那一道手续，你肯定又要扒一层皮，只得应付林生说：“哥，我都和各个村的干部们说好了，去县城大超市采购，说出去的话，泼出去的水，收不回来。”林生眨了眨眼，道：“那你抓紧给我来几单肥料卖。”林辰只得应下，好不容易才把他打发走。 到了腊月二十三这一天，超市的送货车来了，把货物挨村放下。各村书记在大喇叭里喊了一声，老百姓们都兴高采烈地涌了出来。 曾几何时，过年发年货，那是城里人才有的待遇，而现在，咱们老百姓也能跟着领福利了，怎么能不开心呢！ 林辰挨个村走一走，看看发年货的场面。在王家村，他远远看到，村民们排着队，在登记表上签字，然后到另一边领东西。书记王洪亮、副书记王培根和妇女主任丁月丽在现场发放。 轮到王美凤时，林辰想起来，她就是那个家里母鸡不下蛋的胡搅蛮缠女人。王美凤她看了看到手的东西，问王培根：“我家怎么就两份？” 王培根莫名其妙地说：“你家两口人，不给你两份还能三份么？” 王美凤头一拧，像斗鸡似的瞪着王培根：“我家三口人，得发三份！” 王培根一扬手中的户口登记本，不客气地说：“你生下一个，上了户口，我再给你发一份！”王培根可不惯着王美凤，上去就堵死她的嘴。 王美凤说：“刚刚发的王哲家，他怎么发了三份？” 王培根道：“人家王哲媳妇昨天刚刚生了孩子，不正好三口人么？” 王美凤拍着肚子说：“王培根，告诉你，我也怀上了，反正是早晚生的事，你给我照着三口人发。” 王培根气得都要笑出来了，“王美凤，你不要胡搅蛮缠，别说你生不出来，你就是生出来了，也是明年的事！” 王美凤听了，又开始叉着腰，指着王培根破口大骂，说自己领不到，也不让后面的人领，排在她后面的人，是敢怒不敢言。 林辰远远站在一边观看，他想看看王家村这几个村干部如何应对。书记王洪亮在一边，想劝也不敢劝，最后上前对王培根说：“给她一份吧！也没有多少钱，实在不行从我的扣！” 王培根坚决拒绝：“那不行！不是钱的事，这是原则问题。” 丁月丽给一边的王大强使了个眼色，她走上前去，拎起地上王美凤的那袋大米就扔到一边，然后又扔白面。 王美凤见状，像疯了一样扑上来，就要撕打丁月丽，王大强伸手拽住她：“王美凤！你要东西就拿走，不要就躲得远远的！” 王美凤犹自不服，踮脚伸手要去抓王大强的脸，王大强往旁边一闪，王美凤用力过大，踉跄了一下，便趁势倒在地上，边拍打着地面边号啕大哭。 丁月丽冷笑着说：“蛮不讲理，你王美凤头一份，干打雷不十雨，不嫌丢人就在这里哭到天黑！”说完就指挥着后面的人上前继续领东西。 王美凤见身单力孤又没人理她，只得起身把大米白面搬到小推车上，回头指着丁月丽和王大强说：“你们这一对狗男女，等着，我回家叫人来收拾你们！”王大强听她口吐脏言污蔑人，又冲上去要揍她，王美凤疾忙推着小车，一溜烟地跑远了。 林辰心想，这个王美凤真是蛮不讲理，看来以后还会惹事。丁月丽和王培根，倒是能硬起来，以后村里的工作，要多仰仗他们。至于王洪亮，则太没有原则了，下届选举得让他下去。 林辰边想着，边走了过去，对王培根等人说：“干得好！当干部就得有得罪人的思想，否则，你让她一尺，她能再进一丈！”边说边帮着搬大米白面，递给排队的村民们。村民们赶忙双手接住，热情地打招呼：“林主任！” 林辰也和他们打着招呼，享受着群众感激的目光，心里想，咱们的老百姓太容易满足了！仅仅给他们发了这么一点东西，便感恩戴德。看来，必须加快发展管区经济展，壮大集体经济，让群众的获得感和幸福感有资金保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