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时的通海县城，正值上班高峰期。交警大队大队长郑龙刚上班，便开车去最容易堵塞的城南巡逻。 当郑龙的车开到城南紫金山路口时，突然发现前面车辆行驶缓慢。郑龙还未来得询问这一片值勤的交警，对讲机就响了：“郑大队！城南方向发现大量农用三轮车入城，导致交通严重堵塞！” 郑龙立刻回道：“将他们劝走！农用三轮车不准进城，不听劝阻的，可以扣留！” “太多了！目测好几百辆，车队后面已经堵死，根本无法劝退！另外，他们车上都装着苹果，说是要进城卖苹果！” 郑龙的头一下子大了，王海被降职一事历历在目。王海在全县农业会议直播中出镜，当着全体与会领导干部的面，说，张书记来了，也要严格执法。张江明当场没有发作，遂要求公安严格查证，如果王海是在正常执法，这种行为要予以表扬；如果是针对性刁难，则严肃处理。经过调查后，竟然又查出他阻挠王家村管区果农上路卖苹果一事，最终被撤职，变成一个天天闻汽车尾气的普通交警。就这件事后，张江明专门指示，农用三轮车外出卖果品的，不得查证、扣留。 郑龙立刻意识到，今天这件事不简单。这么多果农一起进城，虽然说是卖苹果，但苹果收购季早已经结束，这一定是别有用心，搞不好会引起群体性事件。 “你们赶快呼叫指挥中心，要求支援，我向叶局长汇报！” 接到郑龙报告后，局长叶志刚立刻和副局长兰岑林来到指挥中心大屏幕前。 从大屏幕上看去，从城南进入县城的主干道已经被堵死，上百辆农用车还在向前慢慢移动。 兰岑林立刻建议：“局长，应该安排所有交警向城南路集结，疏导交通，引导农用车迅速通过！” 杜局长点了点头，命令下达后，杜局长又接通了郑龙的电话：“郑龙！上百辆农用车同时穿越城区，一定有他们的目的。你立刻查清他们来自哪里，最终目的地是哪儿......” 五分钟后，叶志刚的电话响起：“报告局长，经询问，所有农用车均来自大山镇王家村管区，其中一部分是青山矿工人。他们坚持说是进城卖苹果，至于最终目的地，他们没有说。” 叶志刚与兰岑林对望了一眼，脸色凝重。昨天傍晚纪委发生的事，没用多少时间就传到了他们耳中。他们俩不加思索，就猜出了这些农用车的最终目的地。 叶志刚看着大屏幕上的通海县城地图，他拿起激光笔，从城南开始，用激光笔划了一条线，最后落在县纪委那个位置。 “局长，怎么办？上报县委主要领导吧！” 叶志刚看着大屏幕，愤慨地说：“张书记到京城出差了，王县长人也在外地。我听说姜有才是趁着杜兴刚在省委党校学习的机会，这才出其不意下的手。老兰，矿井爆炸以后，我去了现场，亲眼目睹了救援的艰难，连续塌方，无法救援！七天七夜，无水无粮，矿井接连塌方，能从黑不隆冬的矿井里活下来，不易啊！仅仅为一张说不清去处的收条为难别人，何至于此！” 兰岑林沉默无语。 叶志刚拿起电话，对陈龙下达命令：“所有交警，指挥农用车自迎春大街分流，分别疏导他们进入紫金山路、卢儿港路、大通路、高碑店路，从四条路向北出城！再次命令，只负责护送，不得干扰其行驶路线，更不准与其发生冲突！” 叶志刚放下电话，对兰岑林说：“老兰，下面你顶着，除了张、王、杜的电话，其他找我的电话，你一律回复我不在！” 随着诸多农用车被分流进入四条主干道，越来越多的人看到了这一奇观。 “这么多农用车，车上全是人呢！” “车上还拉着苹果，说是进城来卖苹果......” “说这话你也信，你看连个筐底都没装满，卖的钱不够来回柴油钱......” “你们看看某度地图，这几条路上全是红色，都堵死了......” “你说他们是去哪里？” “谁知道呢，反正我觉得要出事，而且事不小......” 一时间，各个单位，各间办公室里，大家都在议论纷纷，各种小道消息也层出不穷地传播开来。 县委宣传部。文忠诚夹着包从标着“副部长办公室”的屋里出来，经过宣传部办公室时，他对工作人员说道：“我阑尾炎犯了，回家休息，手机关机，不管什么事情，不要给我打电话！”说完脚步匆匆而去。 农业局局长吴恩刚正坐在办公桌前，对面的时力科长在向他汇报工作。接到一个电话后，吴恩刚的神情立刻变得严肃起来，嗯嗯地听了几分钟，一句话也没有说。放下电话后，他立刻对时力说：“时科长，叫上司机，马上跟我下乡，去孙留家乡！” “中午你还要接待市农业局的孙科长呢......” “告诉办公室，安排别的局长接待！今天安排给我的所有活动统统推掉！” 吴恩刚边发号施令，边站了起来，向门外走去。 此时，矿管办主任肖一雄正坐在车上，准备到县国土协调事情。当他经过城南，听说农用车中有大量青山矿工人时，马上吩咐司机：“立刻去最近的矿井，限二十分钟内到达，我要下井检查安全生产！” 果如杜局长和兰局长所料，浩浩荡荡的农用车队从紫金山路、卢儿港路、大通路、高碑店路到达县府路后，又开始汇成一处，向县纪委门口集聚而去。 最终，上百辆农用车聚焦在县纪委门口。矿工、果农们下了车，成排站在大门口。 大门紧闭，保安们排成一排，站在大门里，防止外面的人冲入。 外面的人整整齐齐站在大门外，并没有往里进的意思。 一个中年人急匆匆地赶了过来，此人正是县纪委信访室主任钱刚。他从侧门出去，问道：“你们要干什么？有什么诉求，派代表出来说！” 果农和矿工们七嘴八舌地说： “我们要见林主任！” “对，见林主任！” 钱刚态度和蔼地说：“林辰正在里面接受一项调查，目前还不能和你们见面，等调查结束了，自然会让他回去。你们大家先散了好不好？” “不好，不见人，我们就不回去！” “不让林主任出来，我们就不回去！” “对！不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