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斌回到官军大营时,天色已经微微转暗。
董杏儿被留在大营中,关羽受命看着她,否则她定然早就进城去寻郭斌了。便是如此,她仍守在大营门口等了一下午。
非只是她,郭嘉、戏志才、关羽虽然对郭斌有莫名的信心,深信他此行定能安全返回,可毕竟心中也是极为担忧,生怕出个意外。若张梁不想投降官军,将郭斌捉了去做人质,可如何是好?
要知道,郭斌虽然与张梁有旧,却绝不是有恩情,而是有仇怨。郭斌屡次破坏太平道的谋划,并将黄巾南路大军一手覆灭,双方之间可谓仇深似海了。而最近虽然与张角相交,可他毕竟已然故去,天知道张梁会不会赞同乃兄的看法?只看张角故去这么多日,褚燕也早已回到广宗城内,张角的遗言肯定早就被传达到全军了,可城内依然毫无动静。可见便是张角如此身份地位,其一旦死去,在黄巾军中的影响力也是极为有限的。
所以说,张梁到底是要依照张角的遗嘱,投降官军,还是死守广宗,与官军来个鱼死网破,还真不好说。
几人心中虽极是担忧,郭斌却早有将令,他们又不能跟进城中,因此便只能在营寨门口立等了。
皇甫嵩自郭斌进城后,便命人在门口等着,等他一出城便来报告。此时见郭斌回转,城南处的官军一片欢呼,那人也早已飞奔着报信去了。
自中午时分郭斌带着张飞进城,他这次的任务便在城外官军中传扬开来。得知他是要只身入城招降黄巾逆贼,官军心中只有暗暗佩服的。城内连百姓带反贼,可是有二十几万啊!不要说两个人,便是带着两千人,贸然进城怕是连个水花也溅不起来。若黄巾军真的不怀好心,怕是扭头便会将二人的头颅扔出城墙!
当然,他们之所以这样想,是因为不了解江湖高手。以郭斌与张飞的武功,只要没有极为密集的箭雨覆盖射击,便是在百万军中也是来去自如。因为久经战阵的将领,其对危险的感知能力和反应速度是极其恐怖的,若是以冷箭对其进行攻击,只要不是极高明的箭术,其穿透力及角度都极其刁钻,又可将箭矢破空之声掩盖,那么便对他们无可奈何。
战场上极为混乱嘈杂,喊杀声、惨叫声、弓弦震动声、刀兵相击声,这些声音,会将箭矢的声音掩盖起来,只有极高明的将领方可躲过去。然而,有的时候现实情况便不是那么凑手。当你与人相斗的时候,箭矢及身,哪里有功夫躲闪?便只能硬生生挨一下。这时候,甲胄的作用便体现出来了。一身的甲胄非但可以抵挡普通敌兵近距离的刀剑攻击,连普通的箭矢攻击也可抵挡得住,这就让身着甲胄的将领可以更加肆意地在战场上游走,而不用随时保持高度的精神紧张。
然而,这一身甲胄却也不是那么好穿戴的。先不说打制这么一套甲胄需要花费多少银钱,单是这百多斤的甲胄穿在身上,便不是普通人承担得起的。非但如此,冷兵器作战,将军的武器都是以粗大沉重著称,再加上近百斤的武器,那身上可是将近两百斤的重量啊!这要何等神力,方能保证其行动自如?因此,从来只听说过寒门子弟通过读书得到高官的,而习武的却极少听说。单是每餐吃饱饭,还能有钱雇师傅教授武艺,便是不小的开支,更不用说动辄几十斤上百斤的上好镔铁打制的武器了。
然而,郭斌与张飞虽然未曾穿戴甲胄,却是更加身轻体便。只要张梁有杀心,少了手下人掣肘的二人更可以放心大胆地往外冲杀。因为二人都是万人敌的猛将,便是身陷重围,能近身的也不过十几个人,二人互相照应,真的是视城中十几万大军如无物。当然,二人又不是傻,怎么能真的不做防备便进城了?非但张飞带着二人的兵刃,二人的锦袍下面更是有一套贴身的锁子甲护身。
城南官军见二人迈步回来,神态悠闲,气度俨然,心中的佩服和惊叹达到顶点,只能以欢呼来表达心中的崇敬之情。
古代战争,最重要的是什么?是士气!士气要如何提振?最简单的方法是己方有牛人。郭斌自前来广宗前线,便被卢植塑造成了少年英雄的形象,此次孤身入敌营,更是将其胆魄心智表现得淋漓尽致,在向来敬英雄、重英雄的军中,众士兵对郭斌的崇拜似乎也是自然而然的。
董杏儿看着郭斌在欢呼雀跃的军兵中间,神色自然,风度翩翩,光芒万丈,心中不由升起一股骄傲自豪之情。
郭斌自然早就看到了她,排开众人,径直来到董杏儿身前,拍拍她的小脑袋,道:“杏儿,不用担心,我回来了。”
至此,董杏儿眼中转动的热泪再也抑制不住,只得捂住嘴巴,任两行清泪自双颊淌下来。郭斌知道,这小妮子是担心自己呢,便伸手将她双颊上的泪水擦去。岂知,董杏儿越想越是委屈,眼泪竟是越擦越多,直到身边的军士起哄,方转身飞奔而去。只留下郭斌待在当场,于风中一片凌乱:“女孩儿的心思,真是捉摸不透啊!”
当然,前世今生都未曾真正谈过女朋友的郭斌,自然是不了解女儿家的心思。
南门外的嘈杂声早已被皇甫嵩听到,待郭斌来到帅帐之前时,他早已带着一众属官站在帅帐外等他了。
郭斌见了,心中也不由得感动。忙加紧几步,上前行礼道:“末将越骑营统领郭斌,拜见中郎!”
皇甫嵩见郭斌神态,便晓得事情该是成了大半,忙上前扶起他,拉着他往账内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