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行家一伸手,就知有没有。”
郭斌与那青年交手只一回合,便各自佩服对方的武艺。高手过招,容不得半点差池,当下二人俱各凝神以对,不敢有半点分心。那青年出手好快,虽不及董杏儿家传点穴手法的巧妙,却是同样的快捷无伦,稍不注意便可能着了他的道。
见了这种打法,郭斌心中倒是一点儿都不慌,盖因他经常与董杏儿切磋武艺,在应对这种打法时,极有经验。
他只一招一式地施展开张角所授的降龙掌法,丝毫不顾对方的凌厉招式,大开大合,招招攻敌要害。见到对方招式将要打到郭斌身上,董杏儿心中焦急,一声娇喝便要出手,却被一旁的张飞拉住。她杏目圆睁,怒气冲冲地瞪着张飞硕大的环眼。
张飞却指了指场上,对董杏儿道:“杏儿莫担心,主公无碍的。”
董杏儿回头再看场上,却见两人依然砰砰乓乓地过招,虽然均是以拳掌肉搏,距离却是越来越远,丝毫不见街头相斗扯头发、踩胡子那样泼皮般的打法。待看了一会儿,董杏儿方回过味来,原来并非二人故意放水,而是不得不如此。
那青年人拳脚固然极迅捷,力道似乎也很是不弱,郭斌却完全不管不顾,只老老实实地将降龙掌法一招一式地使将出来。因为伏龙掌法乃是顶尖的内家拳法,每每发力之时,不需要太长地发力距离,只以骨骼关节的运动便可在极短的距离、极短的时间之内发出极大的力。
往往看似简单的一掌,却似乎又蕴含着十几种追击的后招,因此只要身上一被郭斌的手掌贴上,若是反应不及,便极有可能给随即而来海潮般的内劲打飞出去。所幸这青年外家功夫极是强悍,每当与郭斌拳掌相交之时,便暗暗用劲发力,硬生生地以硬碰硬,将郭斌的掌法挡了下来。
而即便如此,他身子却还是被郭斌震得越来越远,待到郭斌将一套掌法完全施展开来,周身一丈之内全是凌厉的掌风,竟似水泼不进一般。而若是贸然进击,又怕给潮水般的后招黏住,那青年只得利用迅捷的身法在一丈开外闪转腾挪,绝难逼近郭斌周身。
两人又交手近百个回合,只听得场中砰砰之声不绝于耳,再看二人,那青年面上的陀红色愈发显眼,双目发赤,时而发出一两声猛兽般的低吼,显然极是兴奋郭斌也是双目中神采迸发,须发飞扬,左右两掌一实一虚,又可随时转换,互相之间呼应配合,竟然愈发圆润自如。
一旁的张飞兀自看得眉飞色舞,这种拼斗,最是对了他的脾气,以硬碰硬,凭的就是真功夫,要不得丝毫机巧和阴谋。这并不是说张飞就是个只知道拼死力气的莽夫,否则他的功夫亦不可能练到如今的境界,关风龙也不可能瞧得上他。
两人斗得兴起,见拳脚相斗一时间分不了胜负,便又各自抄起兵刃斗上了。
那青年所用,还是适才的齐眉棍,郭斌则拿了一只白蜡杆的长枪。玄龙枪太过扎眼,况且二人并非死斗,对方所用的也不过是个一头包了铁皮的齐眉棍,哪里就需要以玄龙枪,占这个兵刃上的便宜了?
的确,玄龙枪虽看起来不甚起眼,其锋利程度和重量却是远超同侪,若是此时郭斌换上的是它,或许枪棍相交,那青年的齐眉棍便要拿捏不住,这不是欺负人是什么?
再看此时场中,两人的拼斗与方才又是另一番光景。
那青年的齐眉棍使将开来,无论竖批还是横扫,都是威猛绝伦,步步紧逼,声势极大再看郭斌,或是以枪尖贴到对方棍上,顺着其攻来的力道卸将开来,或是抖动枪尾,使枪头旋转着攻进去,便似出洞的灵蛇,虽没有花哨的套路,枪头一挑或枪身的一抖之间,却无不是攻守兼备的杀招。
郭斌之所以未曾用上从马元义等人处学来的杖法所衍生出来的枪法招式,并非因为瞧不起对方,反而正是因为对对手的极端重视。盖因无论是六合杖法亦或者是擒龙杖法,郭斌虽偷学了几招,所学却并不全,其运劲使力的法门也只能自行揣摩。故这套改装而来的枪法于一般的江湖拼斗时固然可以惑人耳目,于高手对决时却决然不敢使出来。
因为自己对这套杖法理解的不透彻,所学招式又不全,故虽然声势骇人,却总是似是而非。若以之用于高手拼斗,一个不慎便极容易被对方抓住机会反打一波。长兵器作战最忌讳的便是气势被敌方压住,一旦处于劣势,想要再扳回来便不是那么容易的了。
出于以上种种考虑,郭斌便毅然决然地舍弃自己尚未完全领悟的枪法套路,而完全凭借自己这一年多来习练道家内功所增长的五识,以百鸟朝凤枪法的前十招应敌。招式简洁,动作短促而干脆,一丝一毫多余的力量亦极少浪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