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每年五十万钱的代价,便将整个香山岛“承包”了下来,更是得到了可以在夷州自行寻地方建设庄园的承诺,可谓赚大了。至于朱崖州,也就是后世的海南岛,郭斌则是连提都没提。
因为此时的朱崖州,压根便不是大汉王朝的领土,而且大汉王朝官兵非但管不到岛上,甚至其岛上的土人与中原王朝还一度处于对立的状态。因此,郭斌知道即便是与刘宏说了此事,怕也得不到什么帮助,甚至连口头上的帮助也不容易,因为此时的朱崖州早便不是中国的领土了。
在司马迁父子所作史记中,有一节称作封禅书的,上面曾有这么一段话:“二世元年,东巡碣石,并海南,历泰山,至会稽,皆礼祠之,而刻勒始皇所立石书旁,以章始皇之功德。”
书中所说海南,应当不是如今的海南岛,而后世的海南岛并入中国,是自武帝时期开始的。因为这个“并”,其实是个动词,大约便是“渡过”的意思。所谓的“并海南”,意思是秦二世乘船沿着渤海向南航行,也只有这样解释方符合常识。
通过这段话解读一下秦二世的行程的话,便是东巡至于河北秦皇岛的碣石山,然后乘船沿着渤海南行,进入后世的山东省境内,经过泰山,再往南到达会稽。这样便基本经过了秦始皇当年东巡时候几个最重要的节点,这也是秦二世表达对先皇尊敬之意,并彰显自身继承权合法性的重要举措,所谓“刻勒始皇所立石书旁”嘛。
至于真正的海南岛,原本是南越国的领土,待南越国被平定后,汉武帝将南越国辖境内分置九郡,其中南海、合浦两郡郡治在今广东境内,苍梧、郁林两郡郡治在今广西境内,交趾、九真、日南三郡郡治在今越南境内,儋耳郡和珠崖郡都在海南岛上,其中儋耳郡在岛西部,领五县,珠崖郡在岛北部,领十一县。
当初平定南越国后,公元前11年1月,汉武帝下诏曰:“南越、东瓯,咸伏其辜西蛮、北夷,颇未辑睦朕将巡边垂”,于是“以古者先振兵释旅,然后封禅”为由,亲率18万铁骑北狩。他更是牛里牛气地给北边的匈奴单于捎了个话,说:“南越王头已悬于汉北阙矣,今单于能战,天子自将待边不能,即南面而臣于汉,何徒远走亡匿于漠北寒苦无水草之地。”
这么长的一大坨话,其大意就四个字:“不服来战”。
可见所谓的汉唐气魄,果然是非同小可。汉武帝虽非从尸山血海之中杀出来的开国皇帝,可大汉朝强大的国力和赫赫的战功,使得他有了这个底气。这种气魄,于提振民心士气有莫大的作用,可见即便是一个国家、一个民族,有时候也是应当务务虚的。
“珠”亦作“朱”,“崖”亦作“”。孙吴所置名朱崖,治徐闻今县西,在雷州半岛,称海南岛为朱崖洲。
单从其字义上看,海南岛古来便是产“珠”之所。汉武帝时并入中国之后,由于驻守海南岛的官吏贪污受贿,搜求珍宝,民不堪役,引起的反抗斗争连年不断。所谓:“自初为郡,至昭帝始元元年,二十余年间,凡六反叛。”珠崖郡每次反叛,汉朝都会兵去平叛,但平定不久,便又反叛,所谓:“诸县更叛,连年不定。”
非但如此,初元元年公元前48年,“秋,九月,关东郡、国十一大水,饥,或人相食转旁郡钱谷以相救。”到了明年,也就是西汉初元二年公元前47年,二月,陇西生大地震,毁坏城郭、房屋,死者众多。三月,元帝下诏免除地震灾区百姓租赋。四月,“关东饥,齐地人相食”。
便是在这种内外交困的局面下,汉朝政府终于在元帝初元三年公元前46年春,决定弃置珠崖郡。
汉元帝下诏称:“珠崖虏杀吏民,背叛为逆”、“夫万民之饥饿与远蛮之不讨,危孰大焉?”,“今关东大困,仓库空虚,无以相赡,又以动兵,非特劳民,凶年随之。其罢珠崖郡,民有慕义欲内属,便处之,不欲,勿强。”
从此,在汉朝最为鼎盛之时被纳入中国版图的朱崖州,到64年后汉朝开始衰弱的元帝一朝被弃置。至于东汉初立之时,马援是否到过朱崖州,因为没有正史记载,却成了一桩悬案。只是单从武帝时竟能在海南岛上设了两个郡,便可推知即便是在西汉时期,海南岛上的人口数量也是极可观的。
经过郭斌与戏志才等一众文臣谋士的商讨,认同了郭嘉要将粮食生产基地放到朱崖州的提议,只是这要在下面几年之内慢慢推行,其中所涉及的与当地土人之间一系列的交涉问题,却也并不用经过士家或大汉朝廷了。乱世之中,粮食是最重要的战略物资,所谓“君子无罪,怀璧其罪”,因此这个时候还是要低调一点的好。
基本上,郭斌此次觐见天子是极成功的,双方都得到了想要的东西。天子刘宏得到了每年五十万钱的额外收入,并且将林邑国王范熊留在了洛阳。往后,东汉朝廷也算有了制衡林邑国的武器。而郭斌则得到了连接交州商路的合法性,并得到了香山岛的所有权和在夷州上建设中转基地的权力。虽然即便是私下里这些事做了也就做了,却终究是名不正言不顺。如今有了天子刘宏的肯,那许多事情的做法便可以更加大胆一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