牢门大开。 萧昱辰握着温锦的手离开。 许是为了故意刺激卫倚兰,温锦并没有甩开他。 两人离开地牢好一段距离了,萧昱辰还没有松手的意思。 温锦顿足,“可以了。” “什么?”萧昱辰一愣。 温锦手腕一转,手从他宽厚的手掌中抽出。 萧昱辰低头看了看空空的掌心,扯了扯嘴角。 “放她走吗?”温锦问道。 “不能让她死在这儿,会有点儿麻烦。”萧昱辰说。 温锦点头,“你给她吃了什么?” 萧昱辰抿了抿嘴,“从武毒师那儿买的药,他说,仵作检验不出。” 温锦微微一愣,“你真要她死?” 萧昱辰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目光果决坚毅,“不是为了你。是为了给过去一个了结。你不必有负担,我一人做事一人当。” 温锦闻言笑了,“你为什么都无所谓。你不杀她,我也会杀她。只是……她没供出同谋,有点儿可惜。” “你觉得她撒谎?不是她自己做的?”萧昱辰道。 温锦点点头,“她何必绕那么大弯子,再牵连到淑妃娘娘?” “母妃一直不喜欢她,说她惺惺作态,很假。我以前还觉得是母妃对她有偏见,也因为她和母妃闹过许多不快。” 萧昱辰自嘲的笑笑,“真傻。” “所以……也可能是她一石二鸟?”温锦歪了歪头。 萧昱辰道,“等滁州的消息吧,已经派了信鹰往万吉的老家滁州去了。那边也有皇城司人马。” 卫倚兰眼见牢门大开,没人再拘禁她。 她当即就跑出地牢。 她马不停蹄离开怀王府,谁知自家马车,就在怀王府外等她。 “你……你们怎么在这儿?”卫倚兰惊愕看着自己的丫鬟。 难道她的丫鬟也被温锦买通了吗? “怀王爷说,王妃来怀王府做客,让奴婢们来接……王妃不是进宫去给皇后娘娘请安了吗?何时出了宫门?何时又来了怀王府啊?”丫鬟狐疑问道,“奴婢一直等在宫门口,都没瞧见……” 啪—— 丫鬟话没说完,卫倚兰一个耳光掴在她脸上。 “聒噪!闭嘴!” “奴婢该死……王妃饶命!” 丫鬟吓得跪倒在马车上。 卫倚兰冷冷看她一眼,抬手勾起她的下巴,“若叫我知道,你背叛我,我定把你剁碎了喂狗!” “奴婢不敢!” 卫倚兰冷哼一声,放开丫鬟,不解气地又踢了一脚。 丫鬟没有出卖她吗? 何以温锦今日能抓到她? 温锦又凭什么断定她有同谋? 难道是万公公……不会,万公公叫得那么惨……她离开时瞥了一眼,万吉都被折磨得不成人形了。 “不回府,先去医馆!”卫倚兰冷声道。 想到萧昱辰喂她吃下那不明之物……她五脏六腑都在疼! 萧昱辰未能把“怀王妃”的位置留给她,他应该一辈子对她愧疚! 因着愧疚,他不可能爱上温锦!他会恨温锦! 他也会因为愧疚,对自己无限包容……为什么?为什么变了? 卫倚兰想不通。 她更想不通的是——已经换了三家医馆,大夫都说她没有中毒! 只有一些阴虚火旺,脾经失调,肝气燥热。 可是萧昱辰明明喂她吃了…… “哦!我明白了!”卫倚兰眼底猛然一亮! 他是做戏骗温锦吧? 可是他演得也太逼真了吧?竟连自己都被他骗过去了! “吓我一跳……”卫倚兰拍了拍心口,觉得一切……尚在掌控。 她回到海凌王府。 萧景楼不在府上。 “王爷呢?” “回禀王妃,王爷……带着两位侧妃去温泉山庄了。”丫鬟极小声说。 砰! 卫倚兰怒拍桌案。 胸口猛地一阵刺痛感。 “叫府医来!”虽然大夫说没事,但她还是有点儿心虚害怕,“去告诉王爷,说我不舒服,叫他回来!如今才刚刚寒月,泡什么温泉?” 丫鬟躬身退下。 府医来看过,仍旧说她阴虚火旺。要调节情绪,不要生气,心浮气躁、动怒最是伤肝,引肝火,烧脾经,云云。 不生气? 她怎么可能不生气? 萧昱辰越来越不一样了。 萧景楼也被两个狐狸精吃得死死的…… “温锦……我与你势不两立!” 卫倚兰咬牙切齿! 但她最终,也没能等上萧景楼从温泉山庄回来。 因为她当晚…… 失足落水,淹死了。 …… 怀王府。 “淹死了?”温锦微微一愣,“不是急病?或者……中毒?” 萧昱辰看她一眼,“不是,就是溺水而亡。” 温锦上上下下看着萧昱辰。 “干嘛这么看我?” “她怎么会淹死呢?你给她服的究竟是什么药?”温锦着实没想到,卫倚兰的生命,会这样画上句号。 她甚至怀疑,卫倚兰会不会是诈死? “武毒师说,是致幻之药。”萧昱辰道,“那药用肠衣包裹,肠衣被消化之后,药效才会发作。 “所以昨晚,药效发作之时,我叫人去‘帮’了她一把。” 温锦看着萧昱辰极其平静,甚至多少有些释然地说出这一番话。 “如此对待一个喜欢你,你也喜欢过的人,你不觉得自己残忍吗?”她问。 萧昱辰抬眸看她,“残忍吗?喜欢过吗?我原本以为自己明白什么叫‘喜欢’,但现在又觉得自己并不知道。 “我只是觉得,我们很像。锦儿,我们是一样的人。” 温锦摇头淡笑,“我不觉得。” “滁州回信了。” 萧昱辰没有在这个话题上继续纠缠。 温锦也立刻收回思绪,“怎么说?” “万吉在老家盖了祠堂,富丽堂皇,里面供奉着他爹娘的牌位,让乡里乡亲去烧香祭拜。” 温锦闻言,一脸疑惑,这是什么操作? “他父母都不在了,他是家中老大,当年跟同乡进城做学徒,不曾想被人骗进了宫里,骟了做了太监。 “他爹娘以为他在京都做了官儿,指望着他光宗耀祖……他刚进宫的那些年,自己吃饱,不挨打都成问题。 “自然也没余钱给家里。后来他有了钱之后,爹娘却因饥荒饿死了,弟弟妹妹也逃荒走丢了。 “光宗耀祖,成了他的心病和执念。所以,他如今得了这一大笔钱,就立马送回老家,托人建了祠堂,花钱叫人供奉。” 温锦缓缓点头,“这么说来,这个祠堂对他来说,也许比命都重要……或许是个突破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