温盛钧迎来了祁先生,以及崇文院其他几位看重他的先生。 这几位先生也在此次事件中,极力的声援他。 先生们一到,王府的下人就燃放了爆竹。 噼啪噼啪的脆响,颇有些喜庆的氛围。 虽是小型的家宴,倒也宾主尽欢。 “温司库此次虽然蒙冤,但也是一件好事。因为你蒙冤入狱,倒叫这事儿传开了,备受关注。 “后来许多文人写文章讨论这件事!可以说,影响深远! “你是文弱书生,却在体格、体力比自己强健许多的人面前,没有同流合污,没有被屈服妥协! “虽蒙冤,但咱腰杆子是直的!此事是文人的骄傲!” 几位先生喝了酒,话也多了起来。 一个个脸上洋溢着自豪的笑容。 祁先生笑着点头,“不错!武死战,文死谏,是为荣!我没有看错人!” 祁先生竟举杯敬自己的学生。 温盛钧受宠若惊,连忙起身举杯,一饮而尽。 他脸上红红的,“学生也没想那么多……只是看不惯他们堂堂大男人,竟那般欺辱一个小女子罢了。” “你为文人,乃至天下男人做了个榜样。不以善小而不为!此乃君子也!” 温锦对这些先生的反应,深感欣慰。 虽然这是古代,虽然整个社会都是重男轻女。 更何况花魁,是地位卑下的青楼女子。 但至少这里有对生命的基本尊重。 众人热闹之际。 温锦忽而举起茶杯,“我也敬王爷。” 萧昱辰微微一怔,“嗯?” “以前,我以为王爷大男子主义,自负、独断、专权。身居高位,看众生如蝼蚁。 “但这次的事,王爷未曾评判大哥。自始至终都只是想找出真相,还大哥以清白。 “看来,我也有我的自负和偏见,对王爷多有误会。所以,以茶代酒,我敬王爷。” 萧昱辰看着温锦微笑中诚挚认真的眼眸……他的脸腾地一热。 “好……” 他举杯跟温锦碰了下,一饮而尽。 他袖袋里藏着的羊皮小卷,却像是炭火一样,猛地灼烫了他…… “诸位吃好喝好,本王去去就来。” 萧昱辰看着温锦侧颜,看着她浅淡的笑容,体会着她刚才那番话里的信任…… 他越发坐不住……借故离开宴席。 萧昱辰直奔主院而去…… 宾客尽兴,众人离开之后。 温锦回到主院。 她坐在梳妆台旁,正要拆下头上朱钗,余光却落在了那张羊皮小卷上。 “咦?我记得离开时……” 温锦定睛看去。 离开的时候,羊皮小卷是东西向放置的。 可这会儿却是南北向放置。 如果说,方向是她记错了……但羊皮小卷上多了很多细碎的折痕,也是她记错了吗? 因为羊皮卷很软,所以折痕并不明显…… 温锦坐着没动,思量片刻,她微微一笑…… 某人好像有小动作呢…… …… 温盛钧在酒桌上,跟祁先生和另外几位先生说了他在府上摆宴席之事。 他性子寡淡,不爱热闹,所以对宴席也兴致缺缺。 但王爷和妹妹的话,又让他觉得这宴席有必要。 几位先生闻言,也十分赞同。 “该办!大众也看着这事儿呢!” “这宴席不为虚名,就算是,你对这件事做的一个了结,和对亲朋的交代吧!” 温盛钧回去便把宴席邀请之人的名单给列了出来。 虽说萧昱辰要一力承办,但他也不好当甩手掌柜,什么都占“妹夫”的便宜。 他尽力把自己能办妥的事儿都办了。 只不过人手,饭菜,场地……还是需要萧昱辰派人来帮忙。 宴席还在张罗。 没想到又有一喜临门。 “奉天承运,皇帝诏曰……” 宫里的宣旨内常侍来到温盛钧府上,带来了皇帝的安慰抚恤,以及赏银千两,奇珍异宝许多。 “皇上早就想整治官员流连烟花之地的恶风气! “只是万事开头难!这风气也不是一日两日了,自前朝,前前朝便盛行。 “如今温司库亲身正此风气!皇上深感欣慰!此次嘉奖温司库,正是要赏罚分明,鼓励官员们洁身自好,效仿您呀!” 内常侍接了赏钱,笑眯眯地对温盛钧道。 “多谢公公提示。臣不过尽本分而已,皇上谬赞!既然是皇上有意嘉奖,臣就厚颜收下来!谢主隆恩!” 这边皇上刚宣旨赏赐完。 那边,消息灵通的大臣们就已经得到信儿了! 皇上的赏赐,真的只是赏赐而已吗? 那是信号!是风向! 是上位者要底下臣子揣摩的心思! 那心思活络的大臣们,立刻走动起来,没拿到温盛钧请帖的人,都在找朋友……想方设法,也要蹭去温盛钧的宴席上听听看看, 也好更准确的揣摩圣意不是? 此时,最难受的当属温靖。 “嗐!” “唉……” “我这……” 温靖一会儿叹气,一会儿拍大腿,一会儿烦躁踱步。 白姨娘在那儿绣花,都被他晃得眼晕,“老爷怎的如此烦躁? “您是大少爷的亲爹,没请柬还不能去吗?您这张脸,您的身份,比什么请柬都好使!” 温靖皱眉看她一眼,“话虽这么说……可他刚被抓起来的时候,我就放话说不认他。” “谁家的儿子,不曾惹当爹的生气?您说的是气话,那懂事孝顺的孩子,还能把爹爹的气话当真不成?” 白姨娘冲他眨眨眼。 温靖闻言一怔,继而拍大腿。 “你说的是呀!我怎么钻牛角尖了!只要我说那是气话!现在不作数了!他就只能不作数!” 白姨娘连连点头,“是这个理儿!” 温靖顿时心气儿舒坦了。 温盛钧的宴席在晚上,傍晚的时候,他府上已经去了许多的宾客。 毕竟,大家来吃饭是顺带的……来聊聊天儿,询问事情经过,以及揣摩圣意,才是重头戏。 温靖以为自己来的算早的,没想到,他来到温盛钧的“温府”外,还有一里路,马车就已经走不动了。 前头,全是旁人家的马车。 “老爷,您看这……”车夫为难道。 温靖极不情愿地走下马车……关键这一里路呢!万一碰见熟人,问他可该怎么办? 他当初可是在许多同僚面前,当面放话。 “我没有这个儿子!我早与他恩断义绝,再不是父子了!” 谁知,怕什么来什么。 “哟?这是谁?这不是温尚书吗?怎么,您也接到请柬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