玉米、土豆、花生,辣椒、西瓜、葡萄…… 每从魏钰嘴里听到一个陌生的词汇,魏皇呼吸就沉重一分。 他的眼睛在发光,胸口的情绪在激荡,要不是怕出声会惊醒臭小子,让他察觉到不对劲,魏皇早就开口喊了好吗! 臭小子果然肚里的墨水多,要是不挤两下,这懒上天的混账是压根儿就不会开口的!!! 魏皇说到宜州情况的时候,确实是忧心忡忡,有感而发,但如果说他只是在诉苦没有别的目的话,那也纯粹是假的。 魏皇就是在给魏钰下套。 他就是想从魏钰嘴里掏出更多更有用的信息来! 虽然不是自幼就熟悉的这个儿子,但要摸清一个人的本性,其实有时候压根就不需要花多长时间。 魏皇知道魏钰懒,知道他明明手握重宝但偏偏却又是胸无大志的样子。 因为互相坦诚过,所以魏皇也不敢完全信任这个儿子。 他一边气魏钰没出息,一边又警惕他怀疑他,想知道他究竟是不是故意装出来的。 然而无论是派人监听魏钰的动向,亦或者是偷窥魏钰的心声,魏皇得到的答案也是始终如一。 ——他这个儿子,没出息到了极点! “爹啊,海外的好东西其实真不少,你看之前上门来的西岐就知道了,那人家还炼出玻璃来了呢,咱大魏都没有。” 魏钰说着,瞅着他爹的脸色好了不少,像是又活过来一样,他不禁松了口气。 “如果爹要派人出海寻物呢,儿子其实也是可以出点造船图纸的……” “造船图纸!” 魏皇呼吸一下重了起来,他深深看了眼魏钰,“你画,只要你画出来,朕能允你一月休假!” 嘶—— 懊恼的情绪还没上来,陡然就听到可以放一月假,魏钰呼吸都停住了。 他一把捂住自己的胸口,双眼放光,越说越激动。 “好好好,君无戏言啊!父皇你可不能反悔啊!我这就回去给你画,你千万不能反悔啊,你等着等着啊!” 美好的假期在招手,魏钰边说边往外跑,连跪安都忘了。 好在情绪同样上头的魏皇也没在意这事,他笑得比魏钰还高兴,脸上的褶子都能夹死蚊子了。 老头儿站起身,边搓手边在殿内来回踱步。 “哎呀,这可真真是意外之喜啊,臭小子连造船都会,看来他会的东西还有不少!” “以后得多给他派点事儿……” 魏钰回到自己宫殿,都拿起笔准备画图的时候才想起来,他正事好像忘说了! 明明去之前是准备找他爹调查高利/贷一事的啊! “哎呦我这狗脑子!” 魏钰仰天叹息,“算了,今晚还是连夜画图吧,明天交图的时候再去说得了。” 画设计图,跟在纸上画花可不一样。 设计图是很严谨的,魏钰虽说已经习惯了毛笔写字,但让他拿着毛笔一点点画线条什么的。 呵,太难了。 他让小安子去膳房拿几根烧火棍回来,准备做炭笔。 因为想着假期,又记挂着刘二丫的事,魏钰一晚上都没睡。 大魏十五年,他头回点着烛火是用来认真工作的。 对着平板上的资料,魏钰一笔一画,什么五桅战船、六桅座船、七桅粮船、八桅马船、九桅宝船的,他忙到右手在打哆嗦了都不肯停下。 虽说是为了假期奋斗,但既然已经决定要画了,那魏钰肯定是要画出如今能建造出来的最佳舟船啊! 不然那不妥妥浪费资源吗? 要知道在魏钰咸鱼之前,他一直都有颗封狼居胥,勒石燕然,光宗耀祖,青史留名的心。 可惜时不待他。 天光乍亮,烛火依旧燃起。 书房内,面容略有憔悴之色的魏钰俯首桌案,满脸认真,还在拿着炭笔细致绘着图纸。 小安子靠坐着旁边的桌脚,垂着头,已然是睡着了。 突然,小安子头往下一栽, 这番动作把他自己给惊醒了。 “嗯?啊,殿下,殿下你还没画完啊?” 惊醒的小安子下意识扭头,看到魏钰还在画的时候,他揉着眼睛站了起来,准备去给油灯再添点。 一晚上的寂静无声,看到小安子醒后,魏钰难免有种轻松感。 毕竟可以有人跟他说话了。 他缓缓仰头,一边抽气一边感受着脖颈间的酸爽,“是啊,嘶,你家殿下久没做社畜,这一下还适应不了这工作强度了,哦哟哟,真酸……” 自家殿下嘴里时不时就说出些听不懂的话,小安子习惯性忽略掉不懂的词儿,一边添着油灯,一边打着哈欠回道:“殿下,你一晚没睡,等会儿奴才是不是又要去给太师请假啊?” “嗯嗯,你知道就好。” 短暂的仰头舒缓后,魏钰又埋首继续画图。 宫中奴才是起得最早的一批。 小安子醒了后就没再继续睡了,他出门去烧热水,准备殿下等会儿的洗漱。 而魏钰,一直到了外面的天色完全白了之后,他才终于画完所有图。 看着桌上厚厚的一沓纸,魏钰啧啧摇头,瘫在椅子上双手抱腹,一副要安度晚年的慈祥。 许久没有赶工干活,这可真他喵的累啊。 魏钰在椅子上坐了会儿,感受着自己十分清醒的状态,然后猛地起身。 不行! 睡不着! 认真工作了一晚上,精神头还在,他还是趁着睡意不明显将东西呈给他爹吧。 魏钰在认真梳洗了一遍后,就拿着图纸去了养心殿。 而这个点,魏皇压根就不在殿内,而是在同大臣们早朝。 他也不慌,将东西交给守在殿门口的李成徒弟,苏高盛,让他放在皇上书桌上,然后交代一声就回去了。 为什么不在殿外等? 呵呵,之前在自己宫内的时候不困,这走一遭送个东西的路上困意就来了。 真是个磨人的小妖精。 魏钰急着回去补觉,不然估计等会儿他爹召见,说不得东西讲一半,他就把自己给讲睡着了。 罪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