田虎? 陡然听到这个名字,魏钰还愣了下。 他有点没想起来这是谁。 八皇子提醒他,“牛头山,下毒的。” 听到下毒二字,在一旁的郭雅君惊讶地抬头看了眼,复又垂下眼皮装死。 皇子嘛,遇到下毒应该是,正常的? “哦——是他啊。” 魏钰想起来了,不过他挺好奇的,“八哥,你这找田虎做什么?” 八皇子看了眼郭雅君。 这眼神魏钰收到了,他摆手,“直说吧,没事。” 作为跟郭修同族的狼人,郭雅君可是连株自己九族都考虑过的……说她会给郭修报信?魏钰宁愿信田虎会做个谍中谍。 既然九弟都这么说了,那八皇子也就不犹豫了。 他把如今沅阳城的情况说了遍。 “……若能有人从城内开门,那我们这场仗也就好打多了,至少伤亡不会太大,过后沅阳城的损失也不用花太多钱修补。” 八皇子斜眼看魏钰,“田虎是在沅阳城没错吧?” “是啊。” 联络田虎而已,这都是小事,本来之前让他去沅阳城就是为了现在这种情况,所以魏钰直接让八皇子去找丁发财要联络方式。 提到这个,八皇子就是直哼哼。 他斜了眼魏钰,颇有些阴阳怪气道:“你倒收了个忠仆,之前我问他,他还宁死不从呢,哼。” 魏钰:…… 他眨眨眼,望着八哥出去找人的背影,啧啧摇头。 不愧是他一手提拔的发财啊,回头就给他涨工资! 八皇子走后,郭雅君若有所思地瞥了眼离去的背影,转头问魏钰。 “殿下们来此,是为了整顿济郡官场,如今拿下沅阳不过指日可待,殿下可是还要继续待在兹阳县?” 这话问的有点奇怪,他不继续待在兹阳还能去哪儿? 难道去他二哥那儿自己找活? 魏钰才不干呢。 他反问道:“郭姑娘可是不欢迎了?” “怎会!”郭雅君连忙否认,“民女只是觉得,眼下是殿下立功的大好机会,明明牛头军是您一手建立的,但如今却被另外二位殿下掌管,若您还继续待在兹阳,那等日后攻破沅阳,拿下郭修……于外人眼中,功劳可就是旁人的了。” 魏钰诧异地看向她。 郭雅君神情担忧,眼中神色不似作假。 这姿态,她是真的把自己当成他的手下人了。 魏钰在心里叹了口气。 怎么说呢,郭雅君有这反应他觉得挺正常的,要是不向着他,不为他着想,那他还觉得这人不可用。 但是吧。 这有个前提啊! 前提是他这个主子有向上的心啊! 魏钰看向郭雅君,语重心长劝道:“郭姑娘啊,人生在世,何必太过功利呢?我与两位兄长一同前来,目的殊途同归,所求不过是大魏昌盛繁荣,百姓安居乐业,如此,便足矣。” 不好明着说什么争不争皇位的,毕竟在当下议论这种事,那都是要砍头的。他自己不担心,但得为郭雅君考虑,只要他的意思能表达清楚,那对方应该能明白的吧? 魏钰想了想,道:“这世上,有人图功名利禄,有人缱绻平生,而我这一生所求,不过唯心二字。功劳多寡,我并不在乎,国泰民安,山河无恙,是谁能做到此,又有何好争的呢?兄长们若要,给就是了。” 郭雅君是个聪明的女人,饱读诗书气自华,她应是个望着山间明月,品着清风绿茶,豁然温润且通透的美好姑娘,而不是如今被幽闭黑暗的内宅生活磨砺成她不该有的冷漠躯壳才对。 所以,郭姑娘你明白他的意思了吧? 郭姑娘表示不明白。 郭雅君望着魏钰,神色怔忡。 在她的耳朵里,她听懂的,不是一个皇子说他不想争皇位,而是一个未及弱冠的少年王爷,在向她一个女子展露出本该出现在圣贤书中的胸怀! 真心,还是假意。 郭雅君能看得明白。 喉咙突然变得有些干渴,她抿唇,再次轻声问道:“殿下宏愿,民女闻此羞愧,但殿下可知,能达此地步者,犹如黄粱一梦?” 如何能不知呢? 现代社会也没听说过哪个国家能做到全面脱贫,人人安居乐业的啊。 魏钰笑了笑,道:“路虽远,行则将至,事虽难,做则可成。” 郭雅君沉默:“……恐非常人能及。” “不不不,这话你说错了。” 魏钰最不喜欢听的就是做都没做就说不可能了。 迎着郭雅君询问的眼神,魏钰一抬下巴,指了指外面的天,“你看这外面的天,从前你见这天,可是黯淡无光的?如今我再让你见,你觉得这天色如何?” 郭雅君望向屋外的天色。 高墙笼罩之下,她看到的虽只是天空一脚,但瞧着那水云无色的天,郭雅君想到的却是晴空万里,外面当时春光无限。 “初时难,不做,看到的就永远是这天色。济郡百姓从前不好过,如今我与兄长们来了,改变的便是百姓们的生活,这些从前可有人会想过?” 魏钰看了眼若有所思地郭雅君,笑道:“若这天下人,都与郭姑娘现在想的一样,看到一件事觉得难了,怯懦了,便会觉得无法完成了,那如今这府上的天色,可还会变?我倒有些想念那个敢向我讨要请求的胡夫人了。” 一声胡夫人,让郭雅君一下醒了神。 “殿下说得对,是民女胆怯了。” 她苦笑了下,微微摇头,嘴角的笑意略有讥讽,“殿下待民女太好,好到不该被这世间所能容纳……民女想得太多,想要一直代替柴进待在兹阳县,想要扶持同民女一样的女子,还想要站得更高……” 郭雅君突然顿住。 她抬头,看向魏钰,目光希冀中带着不可磨灭的野望。 “殿下,可还需要民女?” 越是面临郭修被清算,郭雅君这个暂代县令的日期便会越短。 若无魏钰,最后的她下场也只会同郭修一般。 郭雅君求的是魏钰的一个保证。 魏钰定定地看着她,突然笑了下。 “郭姑娘可听过一句话?” “何话?” “我来,我见,我改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