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里她一个乡下女人待不下去，杨家庄也回不去，索性最后来了镇子，算是比较熟悉的地方吧。 张国全就问：“那你在镇子上做什么呢？” 无论在哪，首先得吃饭吧，对于马寡妇这样一个妇女，不能干重体力活，吃上饭可不容易呢。 马寡妇倒很轻松的说：“哦，我在镇子上开了间杂货铺，生意还行，反正饿不死，撑不住的状态，满足了。” “杂货铺？” “啊，对，平时大金牙没少给我钱，我都偷偷藏起来了，幸好没充公，要不然我可真没活路了。”马寡妇后怕的说道。 这马寡妇还挺会合计，知道把钱偷偷藏起来，不至于赔了夫人又折兵。 “马姐现在是老板了，以后得叫马老板了。”张国全打趣的说道。 “嗨呀，国全，你可真会打趣姐姐，啥子老板呦，饿不死罢了，总要有个出处。”马寡妇被张国全这么一调侃，顿时不好意思起来。 张国全赞同的点点头，都是为了有个好出处，他辛辛苦苦的种地也是这样，为了让生活过得更好。 那马寡妇也只不过想让日子有点盼头，跟大金牙走了，又回到镇子上开杂货铺，不管经历是不是被人诟病的，可人家只是为了更好的活下去，谁又能去指责说什么呢。 马寡妇笑着说：“国全，你以后要是有啥用得到的东西，尽管来姐姐这拿，不收你钱。” “那哪行，不收钱我可不来，钱还是要给的。” “嗨呦，你还是这么实在，给你记账行了吧，赶明儿我有时间回杨家庄一趟，好久没见白鸽了。” 张国全认真的点了下头说：“嗯，马姐，天色不早了，眼瞅着到下午了，我得赶紧回去呢，等明儿我再来，有时间找马姐聊天。” “好的，你赶紧回去吧。”马寡妇突然想起什么，问了句：“刚才好像听你说，是赵支书安排过了，要让按登记的亩数交公粮？” “对，不过，粮站的工作人员不了解情况，我回去问问赵支书怎么回事。” 马寡妇一改刚才的满脸笑容，神色变得凝重起来：“赵支书，是不是赵春牛？” “是他。” 在杨家庄姓赵的几户村民，也就赵春牛有能力做村支书了。 马寡妇沉思了下说：“我明白了，杨支书，就是杨雷，他现在不是村支书了？” “嗯，这事说来话长，一时半会跟你解释不清楚。” 张国全也没准备去说，这要是说起来，没个半下午的时间是说不清的，他还急着赶回去呢。 没想到，马寡妇根本不用他解释。 “我知道。” “你知道？”张国全不明白的问了句，马寡妇跟大金牙走的时候，杨雷还是村支书呢，她怎么清楚里面的道道。 “对，他去找过大金牙，我当时也在场。”马寡妇解释道。 是啊，怎么把这茬给忘了，杨雷确实找过大金牙，是去问杨大福的事。 杨大福承认是他找来的大金牙，来到杨家庄专门骗杨雷的补贴款，杨雷觉得这事绝对没那么简单，以杨大福的心思还没这脑子，后面肯定有人指点。 但杨大福不肯说，把一切都揽了下来，杨雷去找大金牙就是为了杨大福背后的人。 杨雷通过杨主任介绍的女老板夏素娟，搜集到大金牙的一些犯罪黑料，威逼大金牙说出杨大福背后的人，结果大金牙不知道是不想说，还是确实不知道。 反正杨雷一怒之下，就把大金牙送进了牢里。 不管怎样，大金牙以前确实犯了法，骗取补贴款也是事实，无论杨雷是以哪种目的送进去他的，都是大金牙咎由自取。 这么一聊，又扯到大金牙身上了，都是以前的旧事了，和马寡妇又因为这聊了很久，半下午都过去了。 张国全必须得回去了，马寡妇最后又说了一句：“赵春牛这人我了解点，我看你这事肯定没这么简单。” “不至于吧，我确实只种了一亩麦子，村子里的人都知道，他赵春牛还能讹我不成，他能得到什么好处。”张国全想想也不可能。 马寡妇仍是面色凝重：“他从你这是得不到啥好处，可是你找杨雷，杨雷找杨主任，那最后杨主任再找赵春牛，这样他不就得到好处了。” 张国全听得一头雾水，这怎么越扯越远，还把杨主任给扯出来了，他是真没耐心和马寡妇聊下去了，再这么聊都天黑了。 正准备和马寡妇告别，马寡妇突然一惊的说道：“我明白了，赵春牛肯定是故意卡着你。” “卡我？”张国全更不明白了。 “对。”马寡妇坚定的回答。 “为什么？这没道理吧，我又没得罪他。” 马寡妇装作很懂的说：“不是因为你，是因为杨主任，赵春牛最后的目的是杨主任。” 张国全只觉得她在胡说八道，越扯越远，忍不住调侃：“马姐啊，你跟大金牙可真没白待，说话有大金牙的那一套了。” 说的话云里雾里，跟大金牙忽悠人有的一拼。 马寡妇倒没在意张国全的玩笑话，认真的说：“我说的是真的，你不相信回去见见赵春牛，看他同不同意给你开证明，你就知道了，我以为，他肯定不会给你开证明的。” 见她说的认真，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张国全来了兴趣，问：“马姐，你说的这么肯定，是不是知道点什么？” 要不然马寡妇怎么会通过，张国全说了一番和粮站工作人员的对话，就扯出这么多道道来。 说到这里，马寡妇瞅了瞅周围的人，又把张国全往旁边拉了拉，确定四下无人后，才对张国全压低了声音说：“我知道杨主任一个大秘密。” “大秘密？杨主任？什么大秘密？”张国全抻着头等待答案。 结果，马寡妇不说了。 “我，我不能说，要不然我在镇子上待不住了，人家权利大，随便天天往我铺子上整点事，我也遭不住，姐姐以后的日子就靠这间杂货铺过活了，可不能得罪人家。” 马寡妇又是云里雾里的扯了一通，也不知道到底想说个啥，他杨主任有什么大秘密，跟他有什么关系。 张国全是真的没耐心再听下去了，太阳都跑到西边去了。 “马姐，时间不早了，太阳都快下山了，我得回去了，赶明儿有时间再细聊。” 张国全不准备停留，也不给马寡妇说话的机会，套上肩绳便准备离开。 马寡妇在后面喊了一声：“你路上注意安全。” “诶，好的，马姐再见。” 刚走出几米，张国全正准备调个方向，突然想到一个人。 他拉住驾车子把，侧着半边身子问：“马姐，瑶瑶现在怎么样？” 突然意识到，问了估计也是白问，马寡妇都在镇子上呢，哪里还见过瑶瑶。 马寡妇正准备转身的高挑身段，突然站立在那，愣了半晌才说：“瑶瑶，她，她……啊，那个，你赶紧回去吧，天不早了。” 说完便转身离开了，走的还挺急。 张国全看着马寡妇的背影，颇为无奈，她怎么还急着走了，刚才可是她一直说个不停，瑶瑶的事她也没说，估计是来到镇子上的原因，和瑶瑶断了联系吧。 等回到杨家庄的时候，天都黑了，幸好白鸽给他留了晚饭。 张国全白天就没怎么吃，光顾着喝水呢，这会回到家里，顿觉饥肠辘辘，没等白鸽去热一下，直接就大口的吃了起来。 白鸽看到了拉回来的麦子，就问张国全怎么回事，为什么又拉回来了？ 张国全说了在粮站的事情，听得白鸽紧皱眉头。 “没事，等我吃完饭，我就去找赵春牛，给我开个证明，没多大事，你别放心上，大不了我明天再跑一趟，又不碍事，地里都犁好了，不差这点时间。” 张国全怕白鸽担心，又和她说了在镇子上遇到马寡妇的事，直接把白鸽的注意力吸引了过去。 吃完了晚饭，张国全不顾天黑，准备去找赵春牛开证明，明天一早好赶往粮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