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如赵春牛计划好了,杨雷死,他做村支书,杨大福死,关于大金牙的脏事,也彻底牵扯不到他身上。 只是最后没想到,杨雷竟然被张国全救过来了。 这就彻底打乱他的计划,有个好消息是杨雷变成了傻子,傻子是不能做村支书的,这倒达到了他能做村支书的目的。 可杨大福就成了个祸害,杨雷只是变成傻子,杨大福也不用吃枪子了,那就只能先留下杨大福。 计划赶不上变化,没想到他通过卫生所的人,知道了杨雷是在装傻,杨大福肯定是跑不掉了。 索性对杨大福许诺下巨大利益,让杨大福把一切都揽下来,也只是坐几年牢的事,出来的时候什么都有了。 这样,赵春牛又可以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一心只为杨家庄开采河沙,给村子通电,积累点声望,在上面彻底站稳脚跟,他才能更好的去办杨家庄煤矿的事。 河岸的风还在吹着,杨树林子里沙沙作响,张国全站在那里,原本被拍中脑袋的那块受伤的地方,又开始隐隐作痛。 现在又不是阴天下雨天,莫名的疼了起来,且越来越痛,他是想通了这一切,因为煤矿带来的巨大利益,很多他看不见的,不认识的,都在背后明争暗斗。 他想的蹲在地上,抱着头,只觉得脑袋痛的快要裂开。 如果是因为杨家庄下面有煤矿,有利益,各方势力分配不均,也可能因为上面对杨家庄煤矿的事没有盖棺定论,没有一个明确的说法,也就导致杨家庄地下有煤矿这件事,只能先按捺住,等时机成熟了,再予以公示,这是上面的事,具体什么原因,他也猜不到。 总之,赵春牛要做的那件大事,只能先不公示出来,只在他们的圈子里流传,形成一个暂不公开的秘密。 一旦公开,很多事都不能再朝他们预料的方向发展。 只能说,巨大的利益,扭曲了人性。 那么瑶瑶呢?瑶瑶为什么会死掉?马寡妇为什么会受到人身安全的威胁? 这又是因为什么,瑶瑶并没有在信中说出来,她在写这封信的时候,是不是已经预感到将会遇到生命危险。 瑶瑶的死和煤矿有没有关系呢? 他该去找谁回答这个问题?杨雷?现在,他已经不再信任杨雷了。 大金牙?他明明什么都知道,却也什么都不愿意说,是怕像马寡妇那样受到人身威胁吗? 可瑶瑶是他的妹妹,他那么疼爱这个唯一的妹妹,偷东西,骗人,都是为了赚钱养活自己的妹妹,说明大金牙这个人还是有仅存的良知的。 对,去找大金牙,只要大金牙愿意说,一切问题都明了了。 大金牙关在哪?他不知道,那马寡妇说不定知道。 他撑着发胀的脑袋,艰难的站起身,再一眼望了望那片属于他的庄稼地,地面被耙的平整松散,再过几天就该种玉米了。 他没有太多的时间,必须在这几天里找到大金牙,不彻底搞清楚瑶瑶的死因,他寝食难安。 第二天去找马寡妇的时候,马寡妇对张国全说:“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吧,你不要参与进去,这也是瑶瑶的遗愿。之前没给你信,就是怕你做出过激的行动,可要是不给你,这是瑶瑶临终特地让我交给你的,不给你的话,我也睡不着觉。” 张国全沉默着。 马寡妇接着说:“你就听瑶瑶的吧,安安心心过自己的小日子,他们的事随他们斗去,跟咱们种地的农民有啥子关系。” 张国全深吸了口气,待吐出的时候,他问:“瑶瑶到底是怎么死的?” 马寡妇急了:“嗨呀,你咋个就不听劝呢,早知道我奔着睡不着觉,也不该把信交给你了。” “瑶瑶死的不明不白,我弄不清楚这件事,一辈子都会受到良心的折磨。” 听的马寡妇长叹一口气:“哎,我就知道把信给你是这么个状况,要不是那天见到你,紧接着晚上就做梦梦到瑶瑶,我肯定不会把信交给你的,我要是早点撕掉该多好啊,现在说什么都晚了。” “张国全,我不让你调查,是为你好,也是为我好,姐姐怕死啊,你不知道那些人为了钱能做出多恐怖的事。”马寡妇说着说着,可能因为害怕,身体颤抖的同时哭出了声。 看来她真的很怕,张国全等她缓和了一些说:“你要是害怕可以不告诉我,你只需告诉我大金牙在哪里就行了?” 马寡妇告诉大金牙服刑的地方,是在另一个省区,大金牙不是本地人,由于在他的省区犯了不少案子,才逃到这里,现在他又被遣回去服刑。 回到家,张国全收拾好行礼,无非是路上需要吃的干粮,他告诉了白鸽整件事,白鸽担心的不行。 可她知道张国全是肯定要去做这件事的,她太清楚张国全的为人了,这件事他要是不搞清楚,一辈子也不会安心的。 这是张国全长这么以来,第一次出远门,小时候他去的最远的地方就是镇子上,长大了点,最远的地方也就是县里了,连市区都没去过。 第一次从县里坐上客车,张国全望着窗外形色匆匆的人流,他在想那些人都是来干嘛的?又要去往何处呢? 客车一路颠簸,他吐了好几回,带的干粮愣是一口没吃,完全吃不下去。 没想到他从小幻想过的坐客车,好不容易坐上一次,是这么个状况,对他来说,简直是折磨。 车厢里的人可真多,坐着的,站着的,密不透风,时不时有小孩子的哭闹声,太吵了,整个车厢就没安静过。 换乘了好几次,坐了一天一夜,好不容易挨到地方,张国全高高的举起手中的布袋,挤着人流终于下了车。 他大口大口的呼吸着新鲜空气,这一路可把他折腾坏了,还是村子里好,空气清新,到处都是绿油油的,哪像这里除了灰白,就看不到一点儿绿色。 下了车,到处都是陌生的人,人生地不熟,还迷了方向。 车站到处都是人,特别拥挤,费尽全力挤出车站的时候,发现放干粮的布袋子开了一道口,里面的干粮也所剩不多,估计顺着口子掉了下去。 大腿处凉飕飕的,低头一看,裤子口袋的地方也被开了一道口,他才明白这是遇到小偷了。 张国全在大庭广众之下,赶紧去摸裤裆,钱还在。 他松了口气,幸亏来的时候,把钱缝进裤衩子里,要不然他回去都成了问题。 他回过头去看,拥挤的人群,来来往往,每个人长的都很面善,根本无法分清哪个是小偷。 钱没丢就算万幸了,这一次他谨慎了很多,尽量不与人贴的太近,拥挤的地方绝对不去。 即使再向一些人打听看守所位置的时候,他也是离得远远的,弄的别人还以为他是什么坏人。 直到问了本地人,才打听到看守所的位置,在市区往外,还要很远的路。 有开三轮车的吆喊:“小伙子,去哪儿?” 刚才张国全一直在问路,想也没想的说:“看守所。” “哦,看守所一块钱,上车。” 张国全赶紧摇头,一块钱,太贵了,他坐客车跑来这么远拢共才一块钱,现在只是到看守所,就要一块,简直就是抢劫。 开三轮车的就下来,拉着张国全非要去坐他的车,非常的热情。 吓得张国全拔腿就跑,生怕别人把他卖了,再或者到个没人的地方,把他的钱抢走。 我凭什么让你送啊,我又不是没有腿。 来到看守所的时候,他走了一天的路,可太远了,腿关子都跟着打颤,怪不得人家要一块钱,确实太远了。 天色已经黑了,看守所的人告诉他得明天才能见,于是他就随便找了个石凳躺了一夜。 第二天,他如愿见到了大金牙,跟之前腆着大肚子,油光满面的暴发户形象相比,大金牙沧桑了很多,长了不少白头发,也瘦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