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鸽把小昭阳翻过来放在腿上，轻轻拍打着小家伙的背部，这还是王婶临走之前让白鸽这样做的。 房子的屋檐下装着一个明晃晃的灯泡，光影下，白鸽是那样的着急。 赶来的张国全自行车都来不及扎，直接靠在院墙上，急忙跑到白鸽身边问：“小家伙怎么了？” “不知道。”白鸽都快急哭了，看到张国全回来，心里的害怕才减轻了一些。 “白天还好好的，就是傍晚的时候，总是闹，王婶想着孩子是饿了，就带他去了桂芝姐那儿，吃完奶回来的时候也不知道怎么了，吐的不行，吃的那点奶全吐出来了。” 桂芝是杨家庄的杨桂芝，张国全听王婶提起过这个女人，嫁的夫家正是有小学的柳园口村，至于桂芝为什么待在杨家庄，还带着刚生的孩子，可绝对不是为了来娘家坐月子，也不是来走亲戚的。 全然是因为桂芝已经生过两个孩子，第一个是女孩，按照计划生育政策可以要第二个小孩，让人不欢喜的是第二个还是女孩，肯定是再想要个男孩的。 可政策是绝对不允许的，无论如何都不能要第三个孩子的，没办法，她也无论如何是准备要第三个孩子的，就这样躲到娘家生了第三个孩子。 这次，她觉得老天真是眷顾她，肚子跟着争气，终于生了个男孩，夫家高兴坏了，但暂时还不能接她回去，得等桂芝的夫家想办法摆平超生的事才能回去。 先不管超生不超生的事，桂芝生了男孩，那夫家肯定高兴坏了，即使桂芝在娘家住着，也不会亏待了桂芝。 坐月子的这段期间，可没少往这边送好吃的，鸡蛋，红糖，老母鸡，都是高营养的东西。 生两个女儿的时候，她可没受到过这种待遇，突然的这一遭，可把身子补的旺盛，因此涨了奶。 桂芝这女人可真不错，杨家庄没有说她不好的，村里的小孩都是去柳园口村上学，桂芝作为杨家庄的人，在柳园口的时候没少帮着这些孩子。 尤其是刮风下雨的，要是回不来，桂芝会让孩子在她那里暂住一晚，村里的人没少念叨她的好，都说好人有好报，才在第三个孩子的时候生了男孩。 现在因为躲生育，回到了杨家庄，对于王婶想要她给孩子一口奶吃的时候，她想都没想的便答应下来。 白鸽也是对人家充满感激的，傍晚的时候，王婶抱着孩子去了桂芝家，那个时候她还想等张国全回来，让他从小卖部拿点东西上人家那看看。 谁知道孩子抱过来没多久就开始吐奶，她也没有带孩子的经验，一下子把她着急的不行。 张国全安慰着说：“应该没事，估计就是吃多了，你还记得以前喂小羊羔的时候，不也是因为吃多了，呕的哪都是。” 羊羔儿是羊羔儿，再怎么说那也就是个牲畜，这可是孩子啊，马虎不得。 “我知道，可是小家伙还拉肚子，要不然也不会那么着急。” 听着白鸽的话，张国全也看到旁边的盆里扔了不少尿介子，黄不拉几的，介子还不少，看样拉肚子拉的挺厉害。 张国全也不敢粗心了，对白鸽说：“我去找老拐头，让他来看看怎么回事，实在不行的话，咱带小家伙去镇上卫生室看看。” “王婶去过了，你不用去了，想着也差不多该回来了。”白鸽望了一眼院子门口。 院子外黑漆漆的，并没有看到有人来的迹象，反观小家伙看上去很难受的样子，小脸因为刚才呕吐憋的通红，那副痛苦的样子别说白鸽担心了，就是张国全看的也不好受。 他准备骑上自行车去老拐头那看一看，这老家伙忒磨叽，搞不好又磨蹭什么呢。 他是准备去一趟了，反正骑车子来回也快，刚把院墙上的自行车拉过来，就看到院子外拐角的地方照过来一束光，是手电筒。 紧接着一辆还蛮新的自行车从拐角拐了过来，老拐头来了，后面坐着的是王婶，来到了，倒省的他张国全跑一趟了。 赶来的老拐头骑的并不快，怪不得来这么慢，准确点说是老拐头骑的很吃力。 一边向着这边骑过来，一边嘴里嘟囔着。 “嗨呀，我的个大姐嘞，你说你走着来多好，也没几步远，非要坐我这车子。” 王婶坐在后面，两只胖腿耷拉着，同样不满的说：“喊谁大姐嘞，论辈分你得喊我婶子，瞎喊嘛这不是，再说，坐你一下车子还能给你坐坏不成，我看你呐，是越老越抠搜，一个破车子还不舍得让人坐了。” “是是，谁让咱辈分小呢，婶子可不止辈分大，腚大胸大身子大，你可赶紧下来吧，我老汉这车子可经不住你这大体格子，再给我坐弯了圈。” 对老拐头的抱怨，王婶似乎很生气，气的直接从车子后面跳下来，别看婶子胖，还挺灵活。 跳下来的一瞬间，后面顿时泄了劲头，连带着前面车把一阵乱晃，老拐头掌不住车把似的，正直直的往张国全的院墙上歪去。 幸好张国全冲过来一把扶住车子，才没让老拐头摔倒在那里。 但王婶这一下子把老拐头气坏了，他当然清楚的知道王婶在跳下去的时候故意使坏往前用力推了一下。 现在车把被张国全攥住，他也就直接松开了车把，指着王婶生气的说道：“你你你……” 老拐头的年龄和王婶差不几岁，他想骂王婶两句，可两人辈分在那摆着，想骂又不敢骂，主要是他知道，骂也骂不过王婶，这王婶在村子里可是出了名的泼妇，谁敢招惹她。 “你啥子你，不是你不让我坐你的车子嘛，我跳下来还不行，不正好随了你的意，我告诉你个死老拐头，我就是跳下来，摔出个好歹也非讹死你。” 这简直就是不可理喻的泼妇，啥都是她的对了，气的老拐头转身进了院子，只能吃了这个哑巴亏。 两人都生着气的样子，看得张国全无奈的摇摇头，王婶本来就胖，这一气之下，整个身子又大了半圈。 他忙去安抚王婶说：“王婶，你看怎么生这么大气，气坏了都是自己的身子。” “嘿，国全，你是不知道，一路上这老拐头埋汰我多少回了，我胖咋了，吃他家粮食了。”王婶越说越气，扯着嗓子喊了起来。 老拐头进了院子连头都没敢回。 “王婶，王婶，咱现在可不能生气，还指着人家给小家伙看病呢，你要是把他气走了，谁给小家伙看病。”张国全眼看着她没有要停歇的样子，赶忙把小家伙扯出来，王婶最疼小家伙了。 果然，提起小家伙，王婶才算把气压下来，赶忙跟着进了院子。 老拐头已经开始查看小家伙的舌头了，当王婶来到跟前的时候，一句话还没说，老拐头却一撤身子，说了句：“闲杂人等，请离开，要不然影响我看病人。” 当时，王婶就绷不住了，要不是张国全拦着，差点都要动手打人了，可嘴上是不饶人的。 “嗨呀，你个老家伙，是不是给你脸了，你给老娘说明白，你的个闲杂人是啥个意思，谁是闲杂人？” 老拐头瘪了瘪嘴，愣是没敢再说，王婶那副凶神恶煞的样子，像要把他吃了似的，他都后悔说出刚才那句话了。 王婶被张国全拦住，还在抻着胳膊说：“老拐头，我可告诉你，你今天要是不把小家伙看好，我一屁股把你车圈坐弯，让你有来无回。” 老拐头抹了一把头上的冷汗，他还能说个啥，那是啥也不敢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