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话，白鸽已经不是第一次听了，她当然是相信他的，就像国全说过的，会带她过上好日子，日子不也一天天好起来了。 可是腿病的事，谁也无能为力，这是村里的老拐头告诉她的。 王婶来了，抱着小昭阳进了院子，气喘吁吁的放了下来。 张国全看见了，指责说：“昭阳，你都多大了，以后不要让奶奶再抱你了，奶奶年纪大了。” 王婶吸了口气：“哎呀，你说孩子干啥，你这恁大人了，我还没说你嘞。” 张国全正啃着鸡头：“我？我怎么惹你了？” “你可没惹我，惹着咱家白鸽了。” “王婶，你看你，说这事干什么，那就是几个妇女嚼舌头，理她们作什么，国全什么人，你又不是不知道。” 白鸽不想让王婶说这件事。 王婶说：“我是知道，可嘴长在人家那儿，咱也挡不住，咱只能做好自己。” 张国全听得更懵了，嘴里含着肉，模糊不清的喊了声：“白鸽。” “别听她们瞎说，一点小事，还不够影响你工作的呢。” 白鸽没有说具体事，只是懒于理会而已，可王婶是个有事藏不住的人。 王婶说：“就是你出去这几天，不是带着那个叫小禾的大学生，一块出去的嘛。” “啊，咋了？” “然后有几个妇女就嚼舌头，说你带大学生跑了，不要咱家白鸽了，就这事。” 王婶说完了，张国全又埋头吃起来，确实是一件无关紧要的小事，妇女嚼舌头，他已经习惯了，白鸽都没当回事，他更没必要当回事。 “你看你，就知道吃，以后啊，咱可不能跟人单独出去，矿上那么多男的，干嘛非要带一个女的，是，人家有知识……” “王婶，人家未婚夫都快来矿上了，这捕风捉影的事，自然不攻自破了。” 张国全实在受不了王婶的唠叨。 “她未婚夫要来了？”王婶似是想起什么话，又开始唠叨起来：“她有未婚夫了，这是好事，那你就没事了。” “也不对，小禾是大学生，那她未婚夫肯定也是大学生，你说人家会不会把你这个助理给顶下来？” “人家可是文化人，咱就是一个农村娃，哎呀，就不该让他来。” 张国全和白鸽对视了一眼，无奈的直摇头，任由王婶自言自语的说着。 其实，王婶的担心，并不是没来由的。 有时候，你不得不信服老一辈的唠叨话，他们从最简单的人性对比，就能分析出整个事情的走向。 矿场总算能正式投入生产了，张国全让大家加足马力，力保生产任务，但是安全要放在第一位。 按照之前的计划，矿上通了有线电话，张国全看着桌子上的红色电话，玩意不大，却能传声于千里之外，不得不感叹于科技的发展。 小禾说，明年就是九零年了，十年的摸索经验，将会让科技有一个质的跨越。 小禾似乎期待着九零年代的到来，眼睛里充满向往。 张国全不知道的是，小禾将会和她的未婚夫在九零年结婚，告别“老旧破”的八十年代，选择在新的一个时代结婚，无疑是浪漫的做法。 属于小禾和她未婚夫的浪漫。 张国全是不懂浪漫的，回首这几年，一路风雨。 失去，得到…… 通了电话，第一个打来的，竟然是苏锦城。 张国全都已经做好挨训的准备了，苏锦城太忙，没能来矿上直接对他进行指责，还是因为上次，他擅自和热力厂签下四年合同的事，因为这事，他和小禾一直觉得会被县里通报批评。 苏锦城再忙，抽不开身，但打个电话的功夫还是有的，出人意料的，苏锦城没有对他进行指责，而是让他做好准备。 做什么准备？因为上次拿下了热力厂的订单，杨家庄的煤打出去了，会有大量的订单，往杨家庄煤矿区飞来。 一件坏事变成了好事，张国全原本是朝着这个方向走的，但他没想到效果竟然这么好。 苏锦城匆匆挂断了电话，他还在朝着电话里大声的喊：“我要人，你得给我人……” “小禾。”张国全抬头看去。 “啊？” “你未婚夫叫什么名字来着？” “周生，怎么了？” “你给他通个话，让他速来矿场报道。” “这么着急吗？他那边还没准备好。”小禾有点措手不及。 “确实很急，刚才苏矿长来电话，说会有大量订单来到咱煤矿区，而且，你不是问我让你未婚夫，哦，就是周生担个什么职位吗？” “我想好了，就让他负责沟通订单，还有招收新的工人，以他的文化，应付这种事情应该会很轻松，你觉得怎么样？柳科长。” “啊？这？可是？嗯，可以。” “行，就按这样去办。”张国全交代完，拍了下小禾的肩膀，接着就准备下井检查工作。 随手的一拍，却让小禾的身子，莫名的颤动了一下。 她知道张国全没有恶意，甚至，那种不轻易的动作，可能就像“哥们”一样，可她心里怎么说呢，觉着张国全变了，至少和来得时候见的不一样。 变得，更有一种领导能力了，当然，这是好事。 来矿场之前，苏锦城和她谈过，让她好好辅助张国全，建立一个有制度性的思维方式。 那时候，小禾就知道，苏锦城这是把张国全当矿长培养了。 刚开始的一段时间，她并不理解苏锦城的做法，张国全这样的乡下人怎么能当矿长，没有学历，文化也低得可怜。 后来相处了一段时间，她才知道苏锦城看中了他什么，会积极探寻，并付诸行动，而她认为，张国全内心总有一种常人难以具备的力量，没有抱怨，对生活一直保持热爱且执着。 热爱生活，积极进取，他把每一天都过得热气腾腾。 他的那种力量，会让所有人，莫名的向他靠拢，包括她。 直到，她的未婚夫到来——周生。 周生来得那一天，张国全带着全矿区的工人，列队欢迎。 他给了周生足够的排面，为了小禾，也为了矿场又多了一个高材生，他尊重有知识的人。 小禾当然为张国全的这一做法感到感动，可是未婚夫理所当然的接受了这一切，让她觉着有些不自在。 好在，重逢的喜悦，让她很快忘记了。 周生，和柳小禾是一个学校的，高材生，比小禾早毕业两年，一直在外省的一个大矿上班，要不两年就要升到科长的职位了。 这是坐在对面的柳小禾未婚夫的自我介绍。 很简短，但张国全很满意，经验有，知识有，矿上缺的就是这种人才。 周生端起旁边的瓷茶缸吹了一下，没有喝：“先谈谈条件吧。” “爽快人，条件你随便开，我能办到的，会尽量和苏矿长提出。” 为了留住周生，张国全不惜一切条件，人家原本在大矿干，生怕人家瞧不起小矿。 不知道怎么的，可能是因为张国全的态度，周生没直接说条件，而是谈起了小禾。 “听小禾说，你是矿长的助理。” “没错，正式认识一下，我叫张国全。” 周生只是点了点头：“小禾和你说过吧，我原来也是在大矿上干的，说实话，杨家庄煤矿区的规模着实小了点，不过，既然我来了，杨家庄煤矿区一定会不断强大的。” 张国全眉头蹙了一下，周生的口气让人觉着有点不舒服，忽而，他又放松了下来，或许周生这样说，是底气，也是一种自信的实力。 这对矿场来说，自然是一件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