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毁掉”的声音一直在心底响起，可心里同样有一个反对的声音。 大金牙说过，不去揭露那些罪恶的话，每个人都可以安稳的生活下去。 揭露的话，便意味着毁掉。 毁掉那个安静祥和的小村子。 他心里已然下定决心，马寡妇的悲剧不该再上演。 虽然他知道自己的能力，是那么微不足道，可他还是想试一试，哪怕只救出一个人来呢。 决心是有了，但是要揭露？谈何容易。 现在的土崖沟俨然铁板一块，每个村民自发的统一口径，对村子里存在的罪恶，选择缄口不言。 他们有凝聚力啊，一个集体的凝聚力，绝不是那么轻易毁掉的。 大金牙已经破罐子破摔了，反正这地方有吃有喝的，还管住。 无精打采的胖身子，倚在椅子上，一脸的生无可恋。 等那个老民警和小向暂时离开后，张国全说：“胖子，晚上咱得想办法出去。” 一听这话，大金牙顿时来了精神：“你的意思？咱晚上逃走？” “小点声。”张国全望了一眼询问室的窗户外面。 大金牙领会到，忙点起头，说：“明白。” “明白什么了？咱俩倒是能逃出去，那马姐的孩子呢？” 大金牙刚提上来的精神，一瞬间便颓废下去。 孩子还小，肯定是被那个女民警带回家照顾了。 “那你什么意思？” 张国全回答说：“咱出去，是为了洗刷咱的嫌疑。” 大金牙顿时明白了。 “你要回土崖沟，找到婷婷妹子？” 张国全没有否认的说：“对，只要找到她，自然能证明咱俩说的是事实。” “可是？”大金牙犹豫了一下。 民警明明去调查了，结果村子里人说，压根就没有这个女人。 “一个人不可能凭空消失，可能……”张国全想了一下：“很可能，她被藏起来了。” “这可就麻烦喽，那不是在杨家庄，人生地不熟的，上哪找去。”大金牙不看好晚上的行动。 “总要主动出击吧，在这耗着，根本不是办法。”张国全轻轻叹息了一声。 “胖子，对不起啊，这次把你也拉进来了。” 大金牙心里确实有些抱怨，要是不管那么多闲事，现在差不多都该到杨家庄了。 然后跟翠云说，孩子接回来了，那她一定会感动的热泪盈眶，继而回头是岸，以身相许。 从此，夜夜笙歌，他和翠云过上了没羞没躁的日子。 听到张国全主动道歉，大金牙的心里刹那间没了脾气。 “嗐，你说这话，整的跟你是英雄，我是狗熊似的，那胖爷也不是一个没有爱心的人，良民大大的，对那些见不得人的罪恶，胖爷也是深恶痛绝，势必抗争到底。 老弟，你放心，你指哪，我打哪，让那些罪恶无所遁形，将那些恶人绳之以法。” 大金牙一副雄赳赳气昂昂的样子。 “咋样老弟，哥哥这段话抡的不错吧。” 张国全已经睡着了。 午后的阳光，透过窗子洒进来。 昨晚儿几乎一夜没睡觉，白天又经历了一系列的事，精神始终处于紧绷之中。 不知道怎么的，明明是被当成嫌疑人扣押在这儿，可他就是睡得出奇的踏实。 “老弟啊，你这人吧，有时候就是犯傻，唉，可是吧，你要是不傻，很多人也不会真心的去帮你。” “我那个妹子也是傻……” 大金牙也不管他能不能听得到，自顾的说着。 等说完了，仰着大脑袋，望向屋顶无端的出了神，没一会的功夫，询问室里，鼾声四起。 小向拿着一摞失踪人口记录表，从询问室窗口前经过，看到呼呼大睡的两人，内心忽然动摇了一下。 这俩人所说的应该都是实话，老段也是这么说。 老段就是那个老民警。 从俩人能在询问室睡得那么安稳来看，足以说明俩人不是坏人。 坏人是睡不着的，早就慌了，这是他刚来到派出所，跟民警老段学的。 “所长，这是刚从上面传来的失踪人口记录表，目前只接收到这么多，剩下的，其余的同志还在一边接收，一边整理。” 小向把一摞失踪人口记录表，放到了宋所长的桌子前。 宋所长已经从老段那里得知了今天的事，有两个人，从人贩子手里，救出两个小孩。 这可真是头大，在他们管辖范围出的事，自然他们派出所要负责起来。 看到这么厚的一大摞，宋所长明显的皱起眉头。 “这么多？” 小向从另一个角度说：“只能证明罪恶始终在阴暗的深沟里，不断滋生着。” 宋所长挑了下眉，瞟了一眼站在对面的小向，随即低下眉，一边随便翻看着记录表，一边调侃的说了一句。 “你这当兵的，还有文邹邹的时候，上午报案的俩人，听老段说，你可是不由分说的，就把人家按在那了。” 小向不好意思的挠挠头：“关键那俩人说话太没谱了，不知道哪句话是真的，我就想着用武力，稍微那么恐吓一下。” 对付坏人，有些人就是耍滑头，你不吓吓他，他压根不会老实。 这也是他跟老段学的。 别看老段，刚才在询问那俩人时，一副遵循制度流程的样子，好声好气的问那俩人话。 那是他没发火，真发火的时候，就大胖子那说话没谱的样子，早挨顿揍让他说实话了。 “恐吓没有错，关键是在所有事实有根据的时候，对方还咬着牙不放，那时候可以利用手段恐吓一下。” 小向听明白了，连忙问道：“宋所长，你的意思是，那俩人说的都是事实？” 宋所长没有认同，也没有否认，只是说：“凭我的经验，加上老段的话，至少其中一个说的是事实。” “宋所长是说那个年轻人吧。” 反正绝对不是那个大胖子。 “他俩叫什么名？” “一个叫张国全，另外那个胖子叫李书海，自称大金牙。” “大金牙？他有金牙？” 小向解释说：“据那胖子说，接孩子的时候，对方缠着要钱，他俩没钱，结果把自己金牙砸下来给了对方，接回来的孩子，就是那个小女孩。” 宋所长惊讶了一下，这倒挺符合“父亲”的做法。 话题回到孩子，宋所长翻着眼前的失踪人口记录表：“这么多，想要找到孩子的亲生父母，无异于大海捞针，小向，你有工作要忙了。” 宋所长所说的工作，自然就是让他根据记录表上，当初报案人登记的信息，找出上面记录的特征，由于信息太多，只能找尽量和孩子符合的，然后再一一进行排查。 这只是一次正常的工作安排，小向却犹豫起来。 宋所长看在眼里：“怎么？不喜欢我给你安排的工作？” 刚从部队下来的小年轻，正是需要工作历练的时候。 小向犹豫了片刻，终于鼓起勇气：“我？宋所长，我还是想去抓坏人。” “哦？你也觉得那俩人说的是实情？” 这可有点意外，听老段说，小向是最不相信的。 小向微笑了一下：“他俩正在询问室里睡觉呢，除了咱派出所的同事能在所里睡着，我还真没见过其他外人，能在派出所睡得那么香呢。” 除非是心里没鬼的人。 宋所长也笑了：“你既然能通过睡觉香来判断俩人的行为，那你判断一下，土崖沟是否存在像他们俩人所说的，那种罪恶呢？ 毕竟这件事可太大了，尤其还是出现在我们派出所管辖的范围，是我的失职啊。” “这？目前还无法判断，上午，我和两个同事是大张旗鼓去的，假如真像俩人说的那样，那土崖沟的村民应该是有所防备，所以，所以我想晚上再去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