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氏凝神道,“大概是你们从春阳巷离开后,就有人传了出来,说是东平伯府的四姑娘带着人去春阳巷捉奸,亲眼见符迅之与一个姓商的姑娘滚在床上,然后两人大吵大闹了一通,回了伯府,还扬言说明日要去符家退婚呢。” 这话一出,暖阁里诡异的安静了一瞬。 除了沉着自持,面无他色的叶轻迟,赵氏和顾霜都懵了,谁都没想到竟然还有这种流言传出来。 好一会儿,顾樱才扑哧一声,开口,“这话是谁说出来的?” 这不正是想瞌睡就有人送枕头来了吗? 她正发愁,不知道该怎么维护四妹妹的名声,这不,这条流言正正好给了顾家一个台阶下。 秦氏眉开眼笑道,“管他是谁,我一听说这事儿便赶紧赶了过来,要我说,这场流言来得正是时候,明日霜儿便大张旗鼓的带着人去退婚去!大家的目光都在符迅之与姓商的身上,我们霜儿反而成了受害者,这可是天大好事儿!” 赵氏瞬间反应过来,咧开嘴角,“何必等到明日,打铁要趁热,我看我们今日下午便去,如何?” 顾霜长睫颤了颤,在这儿她是最没有话语权的人,如今也只是静静的坐在赵氏手边,苍白如纸的脸颊没有一丝血色。 听到这消息的时候,她两眼发直,又懵又呆,这七八天本就没睡好的憔悴容颜,如今更是一副还未反应过来的模样。 叶轻迟冷峻的眸光时不时落在顾霜发顶上。 见她低垂着脖颈,露出一抹纤白幼嫩的弧线,脆弱又可怜。 她愣着发呆,赵氏都说了今日要去退婚的事儿了,她还是半晌没抬起头。 男人皱了皱眉头,眼里多了几分担忧。 “四妹妹?”顾樱叫了她一声。 顾霜慌乱的抬起头来,好巧不巧的与叶轻迟黑沉阴鸷的眸光对上。 她心尖一颤,傻乎乎的“啊?”了一声。 顾樱笑着点了点她眉心,“还呆坐着干什么?我们现在便去符家一趟。” 秦氏是个风风火火的性子,她今日来东平伯府,便打定了主意要为顾霜做主,所以赵氏一说退婚的事儿,她当仁不让的也要跟这一道过去。 至于叶轻迟,他面无表情的站起来,眸光极淡的扫过顾霜耳鬓边摇晃的流苏,心神也跟着晃了晃。 外间日头正盛,他走到门边,便见蒹葭苑园中景色姹紫嫣红,万事万物都有了生机。 顾樱以为他有事要忙,便道,“表哥,你若有事要忙,那就先离开吧,舅母有我照看着,一会儿事了了我会让人送她回去,你不用担心。” “谁说我很忙?” “嗯?” 顾樱眨眨眼,朝他看去,试探的问,“那,你也要跟我们一块儿去?” 叶轻迟微微颔首,淡道,“嗯,我也过去。” 说完,人便提步往外走了,只留下一个冷酷的背影。 顾霜一脸纠结的咽了咽口水,退婚是好事儿,可叶大公子也去,她突然有些格外紧张,乌泱泱的眼眸都慌了起来。 “二姐姐,叶大公子他去会不会不大好?” 毕竟他本来就不喜她,还要劳烦他走一趟。 顾樱若有所思的摸了摸下巴,眸子里又有些意味深长,“算了,没什么不好的。” 他是舅舅家的嫡长子,叶氏一族的嫡长孙,有他出面这件事更好解决也说不定。 …… 赵氏很快便让下人们张罗好了符家送来的所有聘礼。 这七八个箱笼原是放在赵氏私库里的,出了那档子事儿后,她便有一种强烈的预感,这桩婚事不能成,所以一早便让人都归置好了。 她叫了个小厮去知会顾伯言一声,自己拉着顾霜便往外走。 一行人两辆马车声势浩大的带着这些箱笼往符家驶去,转过三条长街,又走了一盏茶的时间,总算到了符家。 这么大一家子人浩浩荡荡的过来,身后还带着那么多挂着红绸的木头箱子。 守在石狮子旁的小厮见了,大惊失色,立刻跑进去禀告。 没过一会儿,符老夫人亲自拄着拐杖出来将人迎了进去。 除了赵氏和顾霜,这儿坐的秦氏,顾樱和叶轻迟都是汴京有头有脸的人物。 符老夫人老脸堆着几分笑,犀利的眼神扫过那堆箱子,心里就已经明白了大半。 她斜睨着顾霜,对身边的人冷声吩咐,“去将公子请来。” 那丫鬟小跑着后后门出去了,过了一会儿将符迅之请了过来。 符迅之从商娇家中回符家,本就是为了求祖母帮他留住顾霜。 他没想到顾霜当真会来退婚,还来得这么快,此刻只得揪着双手,战战兢兢的站在老夫人身旁,一双眼热切的往顾霜身上看去。 符老夫人才看着满屋子的聘礼箱子,不解道,“亲家夫人连世子夫人都来了,真是令寒舍蓬荜生辉啊,只是不知世子夫人和叶夫人这次同我亲家一道过来,所为何事?还有,四姑娘怎么也过来了?是不是急着说我们两家的婚事?” 老太太揣着明白装糊涂,一看就不好对付。 顾霜脸色发白,符老夫人这话分明是在讽刺她身为女子,却不知羞耻,没有矜持。 “我——” “哎,这件事儿的确是符家不对,在这儿,老身先向亲家和四姑娘道一句不是。” 顾霜一句话被噎在喉咙里,秀眉紧蹙着,不知所措的朝顾樱看去。 顾樱抬手拍了拍她的手背,让她不要急,今日是场硬仗,得慢慢来。 顾霜一颗心紧绷着,微微点了点头,这才乖巧的坐着不再开口,让长辈们先谈。 赵氏被气得直冷笑,刚要开口讽刺一番,就被秦氏拦了下来。 秦氏笑盈盈道,“老夫人客气了,我们今日过来,的确是为了霜儿与你家孙儿的婚事。两个孩子订下婚约已久,却迟迟未成婚,在汴京也掀起了不少流言蜚语。本来霜儿年纪也刚到,这时候成婚是早了些,但既然两家已经定下了婚期,却断没有大婚之日新郎与外室私通的道理,所以今儿我们便想着来府上说个清楚,做个了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