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后出发前,石山大叔敲响了西邻老奶奶的家门。
开门的是一个中年男子,他没有等石山大叔说清来意就笑起来说:“你说的是我的妈呀?她不住在我们这儿。几个蛋,几棵菜,没意思的。她给你们,你们就吃,不要放在心上。”
石山大叔说:“蛋和菜,我们就谢谢了。我们出门在外,今后打搅你们的地方还多着呢!这盒饼干和这袋奶粉是我们孝敬她老人家的,也是小意思,诚请笑纳。”
中年人一听,直摆手说:“动不得!动不得!万万动不得。以后有事需要我们帮忙,尽管说。谁没有出个外的?”石山大叔和阿宝再三要他收下,他郑重地说:“实在抱歉!这是妈的规矩。我真的不能替她收取你们的礼物。”
“那就这样吧!”阿宝说,“能不能请您带我们去见见老奶奶?我们亲手交给她。”
中年人又笑起来说:“要去,你们自己去。不过,你们去也是白搭,她是不会要你们东西的。妈的脾气我知道。”
石山大叔说:“我们还是去一下,好丑去见见他老人家。”
中年人见石山大叔一再坚持,挠了挠头皮说:“好吧!我告诉你们地址,你们自己去。离这儿不远。出小区南大门向东拐,顺着那条法桐林阴大道一直朝前走,大约走五百米,再穿过一片别墅区,就可以见到一个小小的村庄,七、八座小楼,十来户人家。村头有棵老楝树,老楝树下有间红砖红瓦盖的小屋,我妈就住在那间小屋里。不过,她很少在家,你们是很难碰见她的。我看你们还是不去了吧!”
“不!我们现在就去。”阿宝抢着说。
石山大叔这时才想起来,和人家对门而居,还不知道人家姓什么哪!于是说:“不好意思,我们还不知道您贵姓呢!”
中年人微微一笑道:“免贵,卑姓刘。贱名单用一个金字。”
阿宝已经忙着下楼梯。石山大叔赶忙道声谢,跟着阿宝出了楼梯道,直奔小区南门。
按照刘金指引的路径,他们登上那条浓郁的法桐林阴大道,穿过一个豪华的别墅区,真的见到了那个小村庄:七、八座简朴的农家小楼影影绰绰地躲藏在一片葱翠的林木深处,像是羞见于左右林立的高楼大厦,又像是不屑与眼前那片金碧辉煌的别墅争宠,默默地在轻烟流云下自甘淡泊。
村头的那棵老楝树实在太老了。它佝偻着粗大的身躯,不屈地站立在一片傲气冲天的白杨树旁,顽强地向空中伸展着曲折的枝干、努力地向四周铺展开片片绿叶,艰难地沐浴着越过高大的白杨树树冠洒落下来的灿烂阳光。与它结伴为邻的就是刘奶奶的那间小屋。小屋确实很小,远望就像古代的社庙走近,才知道是间顶头屋。屋的门虚掩着,那棵老楝就在门前的场角上站立着,稀稀花花的树阴里面散乱地摆放着几只退了漆的小木凳。
场头连着一片菜地。菜地四周是用芦苇编织起来的篱笆,几只母鸡在篱笆外面悠闲地觅食。篱笆里面的蔬菜长得油光水滑,瓜菜豆角、葱蒜韭菜,茄子辣椒样样俱全。场边,紧挨着篱笆的自来水龙头下面有一口十分惹眼的大水缸。
小屋里面一点动静都没有,估计刘奶奶正在午休。石山大叔和阿宝不忍心打搅她,就悄悄地坐到老楝树底下的阴凉里等候起来。
约莫过了五分钟光景,左邻门前的院场上传来了一声老人的咳嗽声。石山大叔循声望去,见邻家青砖蓝瓦的小楼角下,绿荫如盖的大槐树旁,徐徐地转过一位老翁来。老翁戴一顶瓦灰色遮阳帽,着一领毛蓝运动衫,穿一条乳白长腿裤,蹬一双浅灰色旅游鞋。他笑吟吟地边走边向石山大叔和阿宝招呼道:“二位先生是来找菩萨奶奶的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