糜老五望了牛宗仁一眼,平静地说:“单心海单老爷子,你们知道吧?”
牛宗仁只是冷笑。
“嚄!”糜老五怪叫了一声又说:“我又昏了头了,天底下哪里有人跟叫花子喊老爷子的?又有谁会关心乞丐的名和姓?他天天在你们的眼皮子底下拾荒要饭,你们早就熟视无睹了,根本就不会去关心他姓张还是姓牛,可是垃圾王,你们总该知道的……”
“知道!知道!”牛宗仁不耐烦地说,“不就是那个乞丐贪吗?什么垃圾王不垃圾王的!街头巷尾的小孩子都在唱:乞丐贪,乞丐贪,做了乞丐也要贪。贪官的老子贪鬼的爷,扒皮抽筋贪三年。嘿!你还能在他的身上淘出什么宝来啊?”
“你们只知道他拾垃圾,还要讨垃圾讨了垃圾,还要讨钱讨了钱,还要讨饭,就拿他和贪官比,就说他贪。可是,他用拾荒得来的钱,讨来要来的钱干什么去了,你们就不去问了。”
“哼!他能去干什么?那树上的秋蝉都知道!”牛宗仁不屑一顾。
“我知道你们就是这个德性,总是拿自己的那个小心眼子去度量别人。他可不像你们,也不像我们这些俗人,他把那些钱全拿去帮助穷孩子上学去了,你们知道吗?他帮助一大趟的穷孩子圆了上学梦,你们知道吗?你们只知道鄙视他,可是这样的好事你们做得出来吗?我敢说,你们做不出来!不光是你们做不出来,一般人都做不出来!”他边说边乜了牛宗仁一眼,张开双臂,鸿雁展翅一样凉靠到椅背上,仰起头瞪着明净的天空翘起了二郎腿。
牛宗仁也乜了他一眼说:“反正吹牛皮不犯死罪。你们这些人,来无影去无踪,居无定处。谁都知道的,这是没法对证的事情,还不是随你说。”
“随我说?”糜老五又激动起来叫道,“天下事若随我说,我让没有饭吃的人有饭吃,让没有房住的人有房住,让每个孩子都享受到平等的教育,让天下所有受苦受难的人都得到救助,让每一个愁苦的人都绽放出幸福的笑容。唉”他长长地叹了一口气,仰望着天空的那轮最明亮的月亮继续道:“如果我能这样,如果我能这样……”他连着念了几句又霍然坐起,用一双深深凹陷下去的小小的绿豆眼睛直盯着牛宗仁的脸说:“你说没有对证是吧?好好好,明天我就带你去问荻花医院的刘护士。单老太爷住院期间是她护理的,她什么都知道。”
牛宗人笑道:“你什么都不知道?那还说什么!”
“你……”糜老五勒起了小眼睛,明净的月光下,两个眸子里放射出异样的光芒。
石山大叔赶忙说:“别的人知道不知道没关系,关键是你究竟知道不知道,或者说你是怎么知道的?”。
“嗬,你也不相信?那我就告诉你:是我亲眼看见的。”糜老五跳下椅子,站到石山大叔的对面说。
“编吧,反正谎话不要钱买。”
“哼,小人之心!”糜老五斜了牛宗仁一眼道,“我与他在这座笛花城朝分晚聚不是一朝一夕,已经三年多了。我们蓝天作被,大地作床,常在一起天上人间、神魔鬼怪的侃空说趣。上至帝王轶事、豪门闺秘,下至百姓家常、邻里佳话,但凡看到的、听到的,无所不谈。也谈自己,苦事、乐事、难事,辛酸事……可是,就是在这一件事情上,他从来没有露过半点口风。”
“哼!半点口风都没露过,还说看见的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