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爱的读者,前文我说到,牛拙老汉架着他的小木船,赶紧赶忙地赶到刘金狗夫妇所说的那个海域,见果然有一个人体模样的东西半漂半浮在海面上。他惊叫一声,抓起脚下的那片渔网,手一扬,“呼啦”一声就撒了过去……
究竟那个物体是什么呢?莫慌!此时,牛老汉比我们还着急哩!他一边拉着渔网,一边目不转睛地盯着那个东西瞧,……嗨!真是不看不知道,一看吓一跳。哪里是什么死人不死人?原来那是一条还在张口鼓鳃的大鱼啊,足足有一人多长呢!“嘿嘿,”他想:“我在这片水域打了几十年的鱼,还从来没有见过这么大的鱼哩!”他那颗心立刻狂喜得快要从胸膛里蹦出来了。
牛老汉一边狂喜着,一边拼命地把鱼网中的大鱼往小船上拖。可是这条鱼太大了,他连着拖了几次,使尽了浑身的解数,怎么也拖不上来。他想找个帮手,向四周瞧了又瞧,茫茫的大海上远近见不到一条船影子。他知道别人的大船在这个时候都到深海里去了,不到傍晚是不会回来的。
太阳已经升高了。海面上湿热的空气一阵热似一阵从四面八方向他没头没脸的裹挟过来,热得他每一个毛孔都开始向外流汗。其实,他浑身的衣衫早就被汗水湿透了,只是在这之前他好像一点都没有感觉到。现在,他突然有了一种闷热难熬的感觉,忍不住斜眼望了望日光四射的天空,十分不情愿地摘下头上那顶旧凉帽,对着沾满盐珠、汗河纵横的脸颊猛搧几下。然后,他仔细地把网绳拴好,坐到船头上点燃了一支烟。
他想:“这条鱼也许是撞在什么地方被撞昏头了吧?一旦等它苏醒过来,恐怕我这个老头子连人带船都要被它一起拖走呢!”想到这里,他又怕那鱼醒过来撞破网逃了,赶忙把未吸尽的半截烟卷扔到大海里,爬起身来,在那大鱼的身上又加上了一片网。他使劲抖了抖网纲,估摸这下子那鱼一定是跑不了了,才露出笑容放下心来。但是他不敢再作片刻的停留,望了望四周天水相连的大海,深深地吸了一口气,赶紧驾起小船向岸边靠拢。他就这么把那条大鱼拖着,慢慢地向岸边驶来。
那鱼儿开始乖乖的,后来似乎也意识到离岸越来越近了,不住地挣扎起来。有好几次小船被它拖了往回走。拖来拖去,几个来回后,牛老汉的心里紧张起来。他担心被拖入深海,但他又不想放弃。他认为,这是上天对他心地善良的奖赏,是对他忠厚勤苦的酬劳。所以他努力坚持着,勇敢地不厌其烦地和渐渐清醒过来的大鱼较量着,直到中午时分才艰难地靠了岸。
牛老汉轻轻地跳下小船,把小船的揽绳和两片渔网的纲绳放在一起踩在脚下,然后把它们一根一根地牢牢地栓到岸边他平日揽船的木桩上。他怕一个两个木桩吃不消,连着拴住三个木桩才放下心来。这时,他感到心情轻松了许多,在一块突起的地面上坐下来,点燃一支烟,美美地抽起来。他大口地喷吐着帯圈的烟雾,愉快地望着浩浩淼淼的海面,巴望着有条出海的船归来,好有个帮手把大鱼拖上岸。可是,世上哪有那么多的如意事。几经寻觅,他失望地把目光从茫茫的海面上收回来,狠狠地甩掉烫了嘴的烟头,绝境迎敌的战士一样站起身来。他决心在那条大鱼完全清醒之前,凭自己的力量把它脱离水面。
他开始小心翼翼地收拢网绳,让那条大鱼慢慢地朝岸边靠过来。网绳越收越短,越收越紧,一寸一寸的从他的手心里拽过去。他不敢快,也不敢慢,一边拽着,一边怕着,小心又小心,攒足了劲,聚集了全部的心神。拽呀,拽呀……“好咧,头快出水啦!哇,好粗啊!一抱抱不过来呢!”他一边估摸着那条鱼的大小,一边在心里呼叫着。
“嗨哟,嗨哟,嗨哟……”他不敢出声,怕惊动那鱼,只好在心里打起响亮的号子,使足全身的力气拼命地拉动网绳。他一辈子也没有捕获过这么大的鱼。好!半截身子出一秒记住域名m.3qdu.com
水了,它马上就要被我拉上来了。他心花怒放,不由就松了神,那条鱼却突然一个打挺横过身来,把他直向海里拖去。
他哪里料得到它会有这么一作子?突如其来的巨大力道立刻把他摔倒在地。幸亏他的手撒得快,不然的话,还真的要被拖进大海里去呢!也幸亏那条大鱼身上被他多套了一片网,网绳紧紧地拴住了三个坚固的缆桩!
他眨了眨眼睛从地面上坐起来,平了平气,感觉口渴的厉害,骂声“不争气的东西”,赶忙伸手到衣袋中去取早晨出来时放进去的那瓶凉开水。令他沮丧的是,所触之处空空如也,只有那两张面皮饼还在。他无奈地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望了望火红的日头,又开始小心翼翼地收拢网绳。
那条鱼也真够闹心的,每次都是在即将出水的时候又一挺身跃入水中。好在牛拙老汉现在有了经验,每当它跳起来的时候就赶忙松开网绳,任它游回去。如此反复,直到把牛拙老汉摔得没头没脸的泥污,折磨得筋疲力尽,它才十二分不情愿的上了岸。
此时,太阳已经偏西了,牛老汉焦渴难忍。他想:“与其坐在这里等出海的人归来,不如进村去请人。”主意一定,他立刻又去把网绳在木桩上紧了又紧,拴了又拴。确信拴牢后,他才喜滋滋的直了直腰,又绕着那条鱼慢慢地转了几圈,看了又看,直到确认它不会再跑掉了,才放下心来进村去。
接下来,他就手脚不停地为那条大鱼忙碌着。直到把那条大鱼在邻居家的冰库里借放好,他才又忙着收拾好小鱼去赶虾舍的晚市。然而,他背起鱼筐还没有迈出门槛,一时忘却的焦渴就赶热闹似的钻出嗓门,直跑到他的舌尖上来。同时,饥饿也不失时机地开始捣鼓他的肠胃。他咧了咧嘴,只好把刚背起来的鱼筐又放下去,匆匆生起灶火。然后,从衣袋里掏出那两张硬了的面皮饼,用手撕了撕,草草地煮吃了。这才又背起小鱼筐,满面春风的赶虾舍的晚市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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