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天早晨,石山大叔辞别了王老太爷,和田成一起离开肖庄去河口。一路无话,到了河口,已经日上中天。田成说:“这里是我的家,午饭由我招待。走,我们到河海人家去,那里的酸菜鱼最好吃。”
“河海人家”的酸菜鱼确实名不虚传,石山大叔吃在嘴里感到风味特别的佳。尤其是酸菜,那香由舌尖直入心扉,接着又在全身发散开来,把浑身上下的每一块骨头都香酥了。他们一边吃一边谈着,谈到兴头上田成话锋一转又扯起了文娴姑娘来了,他面容一肃说:“石先生,我告诉您啊!文姑娘对您的思恋完全是由感恩而起。艰难竭蹶之时,您出手相救,她不想欠您的情又无以回报,听刘力说您还没有老婆,就难怪她生爱心了。”
“慢着!刘力,你说的是哪个刘力?”
“市刑侦队的刘力,文姑娘房东奶奶的小儿子。您不熟悉他?哦,他有个漂亮的女朋友,也姓文。人家可都说熟悉你哦?”
“哦,是他。熟悉,熟悉。”
“那就是了。目睹加耳闻,久而久之,她越想,您的形象在她的心目中就越高大。心生爱慕岂不是自然之事?然而,您究竟有没有老婆只有您自己知道您是一个高尚的人还是一个卑微的人,也只有您自己清楚。总而言之,此次您不能再留一点后患。要么,您娶她做老婆,善待终身要么,彻底断绝她的念想,让她轻松愉快地做人。”说到这里,田成忽然又冷了脸道,“不过,您也要清楚,既然遇到了我,就不要想干一点昧心事。好自为之吧!”
石山大叔好不尴尬,灰着脸愣了半晌才说:“田成,你对我不放心,我不怪你,因为我们相处日短。不过你应该知道,我虽然算不得高尚,但也绝不是那种卑鄙龌龊不知廉耻之徒。其实,刘力对我并不了解。我有家室,岂能胡来?”
“哈哈哈,……”田成大笑起来。笑毕,竖起一根食指说:“古人云观其言,察其行,我可是一个不见黄河心不死的人。文姑娘姐妹还住在刘奶奶那里,她的摊点还在羊山广场。此事只宜您自己去了结,恕不奉陪。一天不了,请您一天不要离开河口。不过,如果确实有需要我的地方,请联系我,我也会努力。我几乎天天都在羊山广场。”说毕,田成就去收银台结了账,大踏步走出河海人家,忙着验他的货去了。
天成走后,石山大叔并没有立刻去找文姑娘,而是到大街上转悠去了。在一个十字街口,他走进了一家挂着“人力资源租赁公司”招牌的大门。
说来也奇怪,这家公司坐落在闹事。大门内外人来人往,男女老少各式人等皆有,可是进进出出,人们都空着手儿,不见有一件货物进去,也不见有一件货物出来。更为奇怪的是,石山大叔一进去就不见了头影。
这里究竟是什么地方?竟如此神秘,令人心焦!
好了,晚市开始了,石山大叔终于又从那扇大门里面慢悠悠地走了出来。不过此时,他的身边多了两个人,一个带着副宽大墨镜的庄重文雅的女人,还有一个五六岁的小男孩。他,也穿上了一身高档休闲装,鼻梁上一副大墨镜在黑色礼帽的阔沿下发出神秘的闪光。他就这样和那个女人一起牵着小男孩,风度翩翩地走进羊山公园,走向广场北部的小商品贸易区,一直走到文娴的摊点前站定。
“买点什么吗?婶子。”文娴热情地招呼道。
女人没作声,笑眯眯地望着文娴。石山大叔摘下墨镜,微笑道:“还认识我吗?文姑娘。”
文娴闻声转目一看,立刻惊喜、羞涩、……诸多情感交集,红了脸叫起来道:“哦,石,石大哥……”
“不!石大叔。这是你的婶子。”石山大叔微笑着强调,又扭过头对那女人说,“这就是我对你说的文娴姑娘。”
“姐姐好!”小男孩立刻叫起来。那女人也笑道:“文姑娘好!”说着丢开孩子,低下头到摊子上去挑拣饰品。
文娴一时无所适从,红着脸站在摊子后面直愣愣地看着石山大叔和他手里挽着的孩子。那孩子仰起一张笑脸,甜蜜蜜地把头倚到石山大叔的身上。
石山大叔缓缓地带上墨镜,脸上泛起令人不易觉察的笑容。文娴姑娘的身体虽然依然很瘦很孱弱,但一看就知道还是比以前好多了。头发好歹有了光泽,脸色也不再像以前那样蜡黄。然而,着实在眉宇之间萦绕着丝丝幽然之气,如同早秋的晨光下正在凝聚的薄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