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老板和茶客的一片笑声中,石山大叔与张飞脸、和尚头一起离开了云中仙茶馆。他们顺着通天大道向南走,没走几步远就听见有人大叫起来:“不好!雨又来了!”紧接着,耳边就响起了凌乱的脚步声和急骤的雨点落地声。
石山大叔撒脚就跑,想回头再到云中仙茶馆去。张飞脸一把抓住他的衣袖说:“不慌不慌!不要跑!不碍事的。那边下,这边不下。”他将信将疑,抬起头望了望天空,果然见街那边乌天黑日,街这边阳光灿烂,雨脚站住在对面街上下着,街这边就是没下一滴。
张飞脸松了手又道:“这个季节下这种雨,是抽条子的。在我们乡下,两块田共条墒沟。墒沟这边下透犁,墒沟那边冒煻灰是常事。”
“哦!这么神奇啊!”石山大叔惊叹。
于是和尚头和张飞脸又一敲一打地谈论起天气来。石山大叔没有插嘴的份,在他的眼里这两位农民对天气的了解和掌握简直赛过神机妙算的诸葛亮了。他直觉得他们说的话句句新鲜,听得兴致盎然。就这样,三个人一起一忽儿就走过了大半条街,在一个街口分手时,刚才还乌天黑日的回趟雨已经在不知不觉之中销声匿迹了。
离开了张飞脸与和尚头二人,石山大叔一问行人,才知道离天门沟村还有将近二十里路,且这二十里路全是泥路,不通车,只有一些无职无业的市民和沿途闲暇无事的村民用磁摩,或者磁三轮载客搭货。但是这类小型交通工具都没有安装光磁安全系统,常常会闹出些大大小小的事故来,令人生畏。所以如果不是十分有急事的人,宁可步行,也不搭乘这一类交通工具。石山大叔想起临行时阿宝的一再叮咛,毫不犹豫地选择了步行。
雨过天晴,气温降低了许多。虽然行路还不免要流汗,但是已经不是怎么难以忍受的事了。只是道路两旁多荒滩废地,行人又特别稀少,常常前后见不到一个人影,不免让石山大叔产生了凄凉孤寂的感觉。不过,这样脚下倒也就走得快了,不知不觉地正午时分他就赶到了旱河口。
这旱河口离天门沟东村头不到二里路。石山大叔转过一片刺槐林,只见几道湍流从一段几十米长的凹陷的路面上流过,把路面分割成断断续续、若有若无的几段。
这条旱河是紫霞河奔向下游的一条分叉。之所以叫旱河,是因为它的河床比紫霞河的河床高出许多,很浅,落差又大。平常,河床里没有一滴水,到处是乱石、蓬蒿和杂草。只有在下暴雨的时候,紫霞河里的水位上涨,才有部分河水流进来,因此它起着为紫霞河分洪的作用。也正因为如此,所以尽管它是一条有水的时候少,干涸的时候多的河道,但在历朝历代的农田改造中还是被保留了下来。又由于每次分流泄洪的时间不长,所以这条旱河上也就很少有桥梁。眼前这旱河口就没有桥,只在稍高于河床的路基下面筑了几个涵洞。水小的时候,从涵洞中流过。今天水大,就漫过路面了。
水边,站着一对风烛残年的老人。都很瘦,白发苍苍。在他们的身旁放着一辆光车,车把上挂着几包草药。
石山大叔走过去,笑问:“老人家要过河吗?”
老爷子望了石山大叔一眼,苦笑道:“早上的天气好好的,没想到,一转眼就下了这么大的雨。”
“没关系!我背你们过去。”石山大叔说着收了伞脱了鞋,走到老爷子的面前说,“来!请您替我把鞋和伞拿着。”
老爷子慌忙朝后面退了一步,直摆手道:“不行!不行!大爷,我没有钱。”
石山大叔吃惊地问:“谁说跟你要钱啦?”
老爷子一笑说:“不要钱?莫骗我!现在还有为别人做白事的么?事情做了不把钱,眼蛋抠下来!再说,我也不能帮你做什么。”
“嗨咦!您怎么……,这也不算个事啊!真的,我就是想帮你个忙,不会要您钱的!”
“那不能,我又是人又是车的,还有个老奶奶。”
“没关系!不就是两个人一辆车吗?什么都不要说了,我送你们过去。”石山大叔说着就蹲到了老爷子的面前。
这时老爷子才忙说:“不好意思,那就请你先把老奶奶驮过去。回来拿车子,我和你一起趟。”
石山大叔一笑说:“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