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黛色石门楼的下面,是一条用灰色大理石铺就的门槛。就在石山大叔一脚刚要跨过这道门槛的时候,有人从背后一把扯住了他。惊得他急忙回过头来一看,面前俨然站着一个十五六岁的少年。
那少年红白两色面皮,以鼻梁为界,左边朱红,右边洁白。他瞪着两只略带惊恐的眼睛说:“老叔慢着!小侄有话请教。”
石山大叔细起大眼睛,一笑道:“小兄弟不必客气,称我老哥就是了。有什么话尽管说。不过,天色不早了,我们还是边走边谈吧!”说着,他又要去跨那道门槛,怎奈被那少年死死地拖住,才没有跨过去。
那少年拼命地把石山大叔拖离那道门槛,在一块巨石旁边站下来,郑重地说:“老哥千万不要轻易跨出这一步。这一步一旦跨出去,再想回头就不容易了。这是有去无回啊!”
“此话怎讲?”石山大叔茫然不解,他感到这个少年人太多事,太怪异了。
少年手一指说:“您看,这么一个美好的地方,到处见不到一个人影,也听不到一点人声。您不觉得奇怪吗?还有,您可见到过有人从这里面出来的吗?”
那少年两只似乎能洞察一切的明亮的眼睛死死地盯着石山大叔的脸,令石山大叔止不住打了个寒噤,连忙说:“我刚到这里来,怎么知道呢?”
少年又说:“我已经到这里观察好几天了。只见有人进去,不见有人出来。就在一个时辰之前还来了两个人。我劝他们莫要忙着进去,等一等,看一看再说,他们不听。我眼睁睁地看着他们一走进这道门槛就没有影形了。您说怪也不怪?”他用双手牢牢地抓着石山大叔的衣袖不放,两只眼睛一眨不眨的盯着石山大叔的眼睛瞧,好像是要看穿石山大叔的心,或者是害怕石山大叔会突然变成一只蜜蜂飞掉似的。
石山大叔也开始认真地打量起这位少年来,只见他:着一身旧褂裤,踏一双旅游鞋。衣裤不光有些易于磨损的部位快要磨破了,式样也很老旧那鞋,不但是人造革的,而且已经变了形,脚拐处也已经有了修补过的痕迹。他很瘦,虽然衣裤不很宽大,但被风一吹,却活像一个田野里的农家用来吓唬鸟雀的稻草人了。
“小兄弟,敢问您到这里来所为何事啊?”
少年勉强笑了一下,用食指指着自己的脸说:“你看我这张脸,这么丑。”他又低下头去拉起衣襟抖了抖说:“我又这么穷,不要说房子,车子,就连一身漂亮的衣服都没有。你说,照这样下去,将来我能讨到老婆么?转眼父母都快老了,爷爷奶奶还健在。他们不想享受山珍海味、奇瓜异果,但是粗茶淡饭总是要吃的吧?嘿嘿!听人说,到这里来可以练就点石成金之术,这可是一条速富的捷径啊!我没有什么别的能耐,嘿,不好意思,就来了唄。”
“噢,这么说,这里是发财致富的圣地了?”石山大叔笑起来。
少年点了点头道:“有人这么说。不过,没有见到谁真的在这里发了回去。其实,到这里来的人中穷汉并不多,倒是不穷的反而不少呢!”
“你是怎么知道的?”
“我不是告诉你,我在这里观察了好几天了么?起码刚才进去的那两个人就不穷。他们一个是富商,另一个可能是官员。那个富商我是认识的,他的钱已经多到没有地方放了。他在仙留镇建有豪华的别墅,城郊的孔雀山上还有他为自己建的豪华生墓。不过,他常住省城,和小奶在一起,只有每年祭祖的时候才回来一次。仙留只住着他的发妻和老人,二奶在牛江带着两个孩子读书,三奶在灵山守着一片房产过日子。另一个,无论从他走路的步态、说话的腔调,还是那位富商对他竭力恭维的样子,都可以看得出来他准是个当官的。您说,他们来这里,能仅仅是为了钱么?我听人说,到这里来,只要有命得,是要什么有什么的。老哥,你到这里来是想追求什么的呢?”
“我嘛,”石山大叔看了少年一眼道,“不是说这里有通天之门吗?我来,是想寻求一种解脱离开目前所处的困境实现一个愿望和家人团聚。”他竟然毫无防范地说出了深藏在心的底处的秘密。
“这么说,您不是为财而来?”少年一本正经地问。
“不是!”
“不是为官?”
“不是!”
“也不是为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