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凤凰大酒店位于玉屏街玉墀广场北侧。据说很早很早以前,这里是用于斩杀犯人的刑场,广场中央那块巍然而立的巨石就是这一段历史的遗迹。
细看那石,也不知道是那朝那代所立。石上有文,字迹已经模糊不清,不要说常人不识,即使专家学者也未必能识得。然而有几段文字却还依稀可辨:“……官员贪取国库财粮五斗者斩。……戏弄良家女子,致孕不婚者杀无赦。……盗取财粮两担者杀无赦……”
由此观之,所刻大约是那个时代的法律条文之类。倘若如此,可见那个时代刑法之严厉令人咋舌。虽然今人观之,颇觉不人道,但据传在哪个时代倒是把天下治得河清海晏,为官清廉,盗贼隐迹,很是太平了一阵子。所以,此石一直受到百姓的尊重与保护,屹立至今。
而如今,这里高楼林立,商城、娱乐场,酒楼、饭店云集,虽然算不上绝世繁华,倒也可领一方风骚。号称玉墀之花的金凤凰大酒店里面,时时歌舞,日日宴饮,凡是有点头脸的人,都以到这里来聚上一餐为荣耀。因此,唐大成和他妻妹女儿的婚礼选在金凤凰大酒店举行就是最恰当不过的了。
金凤凰大酒店楼高三十六层,登上顶层,全城风光尽收眼底。十一层以上为宾馆部,十层以下为餐饮部。餐饮部的四至十层是宴会厅,二至三层是小餐厅,一楼正门进去是厅堂,紧靠厅堂两侧是供客临时待客的茶室,再向两侧则是大大小小的包厢。大门内外,每天二十四小时人流不息。
下午三点整,石寅生和贾无走下公共汽车,迅速地钻进了酒店对门的一个生意火爆的假发租售商店。在一面巨大的穿衣镜前,石寅生不由分说把一顶假发套戴到了贾无的头上。
“哎,别开玩笑,”贾无一把将假发套从头上扯下来,说,“你要买给谁,赶快选。莫要拿我开玩笑!”
“给您买呀,”石寅生似真似假地说,“快带好,好看就买。”
贾无有点愕然了,瞪起眼睛说:“石兄弟,你今天把我叫到这里来,就是为了开玩笑的么?”
“不开玩笑。”石寅生严肃地说,“我今天请您来,是想让您为我做个见证。我要在唐大成的婚礼闲席上见一个人。”
“怎么,你要去参加唐大成的婚礼?该不是……”他想起了石寅生和唐大成之间的过往囧事。
“不要乱想,”石寅生斩钉截铁地回答说,“难道我还没有说清楚吗?我是要到他的婚礼闲席上见一个人。我你都是唐大发熟透了的人,不随礼,去闲席,万一被他认出来咋办?”
“所以,你就让我不戴上假发?”
石寅生诙谐一笑道:“聪明人无需多说。”
“啊哦?”贾无半信半疑,又问,“你要见谁?这个酒店里面地方有的是,为什么偏要选在他的闲席上,难道几个菜钱出不起?出不起,老哥出。”
“谢谢老哥的慷慨!”石寅生又是一笑说,“此人非得在他的闲席上见不可。”接着悄悄地耳语了一会儿,贾无才笑起来,重新把假发戴到头上。
唐大成和他妻妹女儿的婚宴大厅在九楼九九厅,是金凤凰大酒店的顶级宴会厅。虽然外界传说婚礼在下午三点举行,但是直到四点钟过后,才开始有人查看设在酒店大堂里的“导客图”。石寅生直等到他的目标出现后,才和贾无走出东茶室,一起向楼梯口走去。
九九厅,喻意久久。它是一个金碧辉煌的豪华无以复加的宴会大厅。虽然石寅生从来没有到这里面来过,以后也许永远没有再来的机会,但是他无心欣赏它的华美与壮丽,径直走到闲席西北角上的一张桌子旁坐了下来。然而贾无则被眼前的豪华景象迷醉了,东张西望、俯仰不停。
“快些坐下来吧,老哥。”石寅生说:“要看、要吃、要喝,马上有的是。请您抓紧时间,替我打个电话让她来吧!婚礼一旦开始,就叫不来了呢!”
贾无这才收回奔忙不已的目光,拨通了对方的电话,得到对方的肯定答复后,拽下了头上的假发。
此时,宴会厅内已经有了不少客人。人们三五成群,有坐有立。大人们说着笑着,儿童们皮着闹着,谁都不介意闲席的角落上坐着他们两。
十分钟后,一个打扮时髦的女人向他们走过来,石寅生及时地避过脸去。
“你好,贾股长。有失远迎,抱歉!”那个女人走到跟前问,“不知大驾光临,在此闲席上找我,有何贵干那?”
“我不在闲席上找您,在哪里找您那,牛大小姐?”贾无戏谑地说,“这里清静,好说话呀!”
“不,牛大乡长,”石寅生突然转过身来,一把扯去假发说,“您好啊?”原来石寅生要找的人是昔日的同事、冤家对头,唐大成的表妹牛文凤。
“这,这,怎么是你?”牛文凤一见脸上立刻变了色,立刻又转向贾无道:“好啊,原来你和他合起伙来骗我!”
贾无不语,只是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