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章队上的活，慢慢磨 快到村口，王满银就看到有群罐子村的村民守在背风向阳的山圪崂里，似乎有啥事儿。 带着好奇，他晃晃悠悠凑过去。 原本以为有啥热闹可看，等走到近处，才发现这群人凑一堆正玩扎方棋呢。他们身旁还放着粪耙子、铁锨、扁担。更远处台塬上，停着一辆毛驴车。 一个正抽着旱烟的老汉看到他，远远打招呼：“满银，你咋来了？” 对方名叫王连顺，比王满银大一辈，是二队的生产队长。 “闲着没事，瞎逛呢。连顺叔，你们这是干啥？扎方棋……”王满银随意打着招呼，也凑到跟前。 “这不是给队里施粪累了，我们吃锅烟再忙。满银，抽两口……”王连顺热情的递过烟袋。 “算了吧，连顺叔，我不抽烟。”王满银连连摆手。 他心里门清，这些人纯粹找个理由磨洋工。 没办法，给大集体干活就是如此。 也因此，很受十里八村村民的欢迎。 到家，王满银想起十几条小鱼苗，忙进入空间查看。 吃过饭，王满银看锅灶下的柴火还冒着火星，照例往里边放了两个红薯。柴火烤红薯，这是王满银唯一觉得好吃的食物。 “满银，咱们扎一方。” 这下中午菜有了。 猫来穷，狗来富。 尤其各家的婆姨，早上睁开眼挑水做饭，吃完饭刷锅喂猪喂鸡、接着切红薯干晾晒，下午天黑前还要收回家里。 现在不是有几个顺口溜吗？“队上的活，慢慢磨”，“只要人进地，工分照样记”，“喊破嗓子敲破钟，社员迟迟不上工，村边候，路边等，到了地头坐个坑……” 接着在附近黄土地上挖坑，准备养鸡用……家里没有鸡笼，只能暂且这么养着，等以后可以用柳条编织几个鸡笼。 王满银原本以为土鸡不怎么吃，没想到青草刚扔到土坑里，这些家伙便争先恐后啄食起来。 所以为了平衡，王连顺带着他们朝地里施粪挣工分。有了工分，年终才能把多分粮食回家。 空间里的蒜苗已经长到二十公分长，正好掐了一把配上地软炒着吃，也算改善生活。 既来之，则安之。自己现在属于罐子村一员，自然要和村民们搞好关系，毕竟这年头不比后世，单打独斗要出问题的。 癞皮狗大概饿坏了，等王满银离开，立刻跑到瓦罐前吃起来。 远远看去，大片大片白晃晃的。 扎方棋游戏需要的材料简单，随便在田间地头折几根草茎，找些土疙瘩，再找个平坦的地方划上五纵五横方格，就能够摆开战场。 黄土高原昼夜温差大，出产的红薯甜度和淀粉含量高，烤熟后吃起来甜丝丝面腾腾的。 一大群晒暖的人纷纷起身，扛着农具，赶着毛驴车浩浩荡荡朝村子方向走去。 大概空间温度比较高的缘故，那些小鱼显得非常活跃，没有一条死亡的。 这会儿太阳正好的时候，各家婆姨已经把红薯擦成一指宽的薄片，平铺在窑洞顶上晾晒。 白菜、萝卜、洋芋，算现在黄土高原农村吃菜的老三样。前身在窑洞里也存有不少，这几天王满银感觉自己都快变成兔子了。 吃饱喝足，王满银没在家里呆，直接到圪梁梁上找了个背风向阳的地方晒太阳。那癞皮狗好像真认定他了，也蹲在不远处。 又弄来一个烂瓦罐，装了半罐子空间泉水，防止它们渴死。 半个小时功夫，深坑挖好。 中午太阳正火热的时候，能有十七八度。 接着，他又拿出牙粉牙膏，舀了半碗水，蹲在自家窑洞前刷牙。 只见一个土黄的身影急速窜起，跑到十几米外停下，汪汪直叫。 不过记忆里，就这老三样也不是每家都吃得上。因为现在每家只有巴掌片大的自留地，种菜也不够。 既然已经来了，他也不好立刻走人，索性凑到两个扎方棋的村民身后看热闹。 早上吃的有油水，干起活也有力气。 中午依然是玉米窝窝配稀饭，不过有了地软炒蒜苗，王满银倒是胃口大开。 正吃着，听到门口有动静，他下意识打开门。 现在小麦油菜刚出来没几天，地里其实没有多少活儿，施肥完全可以等到春上再弄。 是上午那只癞皮狗，让他很是好奇，这家伙到底怎么找到自己家的。 家里粮食不多，他没打算用来喂鸡。直接去水塘边割了几把青草，算给它们当食物。 另外还有补补缝缝，杂七杂八的活儿。 王满银再拿了把剪刀，把三只土鸡翅膀剪掉大半，而后解开绳子扔到坑底。 “行”王满银没有推辞。 咯嘣……舒坦了。 见状，王满银又割了几把丢过去。 看到这家伙的模样，王满银一时心软，又找来一个破瓦罐，往里边加了几勺玉米糊糊，倒点咸菜水了事。 感觉腰里发痒，下意识摸了几下，捻出一个跳蚤。 在旧社会时，村里曾经有一口小型瓦罐窑，专门生产各种坛坛罐罐出售。罐子村的村名，就是由此而来。 这样一来，对留在村里的人就显得不公平。 一通捣鼓，满口说不出的清凉感，整个人顿时舒坦了许多。 刚开始玩扎方棋游戏时，王满银还有些不太适应，连输两局。等找到感觉，便把王连顺杀得落落翻翻。 但又不能让社员闲着……现在队上的饲养员，外派民工每天都能挣工分。 差不多到中午，王连顺把手里棋子一扔，大手一挥：“放工了，回家……” 后来瓦罐窑废掉，但是遗留在村里的烂瓦罐很多，连王满银家窑洞门口也堆了不少，正好派上用场。 能少出一份力，绝不多干半分。 几乎一天忙到晚，连轴转。所以黄土高原的婆姨老的特别快，三十多看上去像后世五十多岁的女人。 有空间在，未来饿不着。 王满银也不知道空间里怎么突然长出如此多地软，最大可能是前两天从外界移植植物无意带进来的。 没一会儿，吃个净光。 其实这种日子挺好，没有九九六福报，不需要背着房贷压力。 前身对这游戏也比较在行，很快又被王连顺叫住。 罐子村啥都缺，唯独不缺这种破破烂烂的瓦罐。 王满银放下心来，又将采挖的那些水草种植在水塘边上。 农闲农闲，听起来很闲，其实这个时代农民根本没有闲的时候。 王满银看破不说破，反正他又没在村里入队，人家磨洋工不管自己的事儿。 割草的时候，他发现塘边湿土里长有一团团绿褐色的东西，外形和木耳很像，正是后世大名鼎鼎的地衣，罐子村的叫法是地软。 很多人家秋冬季节饭桌上经常是一道菜……腌制酸菜。 一会儿功夫，王满银昏昏欲睡。 再娶个媳妇，生几个娃，人生圆满了…… 一觉睡醒，太阳距离西边崖畔只剩下一丈多高。 王满银回家再套上蓝卡叽上衣，挽着一个荆条筐，晃晃悠悠朝双水村后河湾方向走去。 不出意外，那只土狗远远跟着。 这时间点，兰花出山该回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