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0章炸鱼 农历三月初，似乎突然之间崖畔间多了不少绿意，还夹杂着黄花郎开出的点点黄花。 黄花郎是蒲公英的别名，也属于黄土高原人的救命菜。 除此之外，还有白蒿、苦菜、荠菜……只要能下嘴的东西，这个季节都被会被人们漫山遍野的寻找。 生活在后世的人们，永远无法想象这个时代农民对填饱肚子是多么渴望。 为了不让自己家不显得那么特别，连兰花也经常跟着村里的婆姨们结伴挖野菜。王满银家自然不缺粮食的，几乎每隔十天半月，他都会从“集市”弄些粮食回来。 当然，这是他给兰花的说辞。 事实上，从开春开始，王满银就没敢再去集市上蹦跶。现在上边对集市管理越来越严，不知道有多少做小生意的人出了问题。 那些粮食有些是去年从米家镇买来的，更多则属于空间里的产出，就为这一天做准备的。 再过一个多月，等空间第二茬小麦丰收，他家完全可以实现自给自足了。 不过他家开着代销点，每天人来人往。 现在村里人都有捉鱼经验了，知道鱼类喜欢更清水。罐子村附近的水面，就这片浅滩比较清澈。 只是没等他离开，就见又有几个人提着水桶朝这边走。王延强领头，身后还跟着王连顺和几个知青。 有空间还过得这么苟的穿越者，王满银恐怕是第一个了。 只要在东拉河边围个水塘，完全可以养殖鱼虾的。 说到底，都是为了口吃的。 “嗨，这不是大队里供应不起了嘛。开春的时候知青们就没柴火，一直偷偷拿大队部的木料烧……原本打算秋后扩建牲口棚的，愣被他们烧了一大半。要不是满囤发现的早，半窑洞木料都烧光了。” 王满银下意识伸手接过，随即脸色大变，差点直接丢出去。 “我草，延强叔，你想炸死我！” 保存在空间里，远比外界安全一百倍。 再磨蹭下去，估计麦收前不一定能完工。 这玩意儿喜庆？ “没错，满银，我们这次还带来了新东西。让伱长长见识……”说着话，王延强突然扔过来一个东西。 至于村子其他人家，那就没办法了。 说着话，他小心翼翼放在地上。 闻言，王连顺放慢脚步。 “满仓哥，捕鱼呢？” 另外王满银家伙食现在也发生了改变，一天两顿黑窝窝，吃的他直反胃。没办法，现在罐子村很多人家快断顿了，自己不能再搞特殊化。 就算真有人怀疑，也怀疑不到罐子村头上。 随着火花四射，雷管被投入水坑当中。 这年头虽然风起云涌，但老百姓还是相信老传统。遇到起房盖屋或者干什么大事儿，都会悄悄找人算一算，求个心安。 这个时代，人们的安全意识比较淡薄，都属于傻大胆型的。尤其那群碎娃们，过年捡鞭炮时更叫一个疯狂。 听到老爷子这么说，王满银彻底松了口气。 一夜之间，分散在几十里水域很正常的。 所以他们的生活水平，绝对要比罐子村大多数老百姓好很多。平常知青们去队里上工，除了刘向阳表现好点，剩余大多懒懒散散，有些请假次数比王满银都多。 水面泛起浑浊的水柱，紧跟着波浪翻腾。 隔三差五，他都会让兰花回去送粮食。 随即，他又试探着问：“满仓哥，你年轻的时候见过东拉河里有这么多鱼吗？” 还有邻居王秋生家的三个碎娃……只要他们过来，王满银每次都是一人分半个黑窝窝。 滋滋…… 至于柴禾，都由大队帮着供应。 多少尽个心意。 回村的路上，他又问起淤地坝的事儿。 很多人家刚把炮仗点着，他们就冲到近前哄抢。遇到还冒烟的，直接用脚跺。 和老爷子聊了几句，王满银准备朝上游走一段，寻个隐蔽的地方进空间抓几条鲫鱼。 自家住在村外，晚上一般没人来，加上有大黄守着，还是比较安全的。 除了三条泥鳅，还有一条大鲫鱼。弄回去加半锅水，丢些野菜，够一家人美美吃顿鱼汤了。 通，一声巨响。 只有晚上天黑的时候，两人才会悄悄做顿好的。 没办法，后世安全教育深入人心，人们放个烟花都吓得退到五米开外。 王满银自然不例外……为了让兰花光明正大喝口鱼汤，他趁着中午暖和，提着自家荆条筐到东拉河转悠。 一旦淤地坝开工，王满银作为二队的劳力，也不好意思再请假。他又不愿让兰花打柴，只能趁这个空闲，自己去山里两趟。 “没见过，邪门儿！之前东拉河里也有过鱼，从来没像今年这么多。我还听人说，东拉河下边鱼更多，李家坡有人一次捉了三斤多……” 闻言，王满银很无语，讪讪回答道：“还是小心点为好，” “你去打柴，太好了，明天带上刘向阳他们吧。”王连顺一听，立刻点头答应下来。 后来村里人根据知青们的描述，开始做出各种轻巧简便的捕鱼工具。除了鱼篮子，还有鱼篓、渔网…… 家里柴火是他去年冬天在狼窝山砍得，当时也在空间里存了不少。不过烧到现在，所剩不多了。 除了自家，老岳父那里日子也不好过。 如今雷管也弄来，是时候正式开工了。因为赵干事，前后已经耽误差不多十多天时间。 害怕引人注意，王满银也不敢多往外拿，一次最多二三十斤，吃完再想办法。 而且雷管也没有王延强说的那么安全。 每次不多送，一般都是三五斤，即使被人看到也不扎眼。 虽然隔着空间，理论上不可能被人发现异常。但是放过几次鱼后，王满银心里到底存着几分忐忑。 “嗯，娃们吵着想吃鱼，我就来河边看看。” 这么一群人，怎么突然想着要去进山打柴受苦呢？真以为来回二十里山路是开玩笑？ 结果刚刚下了崖畔，就看到王满仓老爷子正直勾勾守在一处浅滩旁，手里提着个荆条编织的鱼篮子。 经过这么一折腾，王满银彻底打消了捉鱼的念头，看时间不早，便跟着众人一起回村。 连王满银都没有想到，这片看起来不起眼的水洼里，竟然藏有如此多鱼？更重要的是，也验证了自己的猜测。 对方扔过来的，正是几个捆绑在一起的圆筒状雷管。 “嚯，你捉的不少呀……” 这闹腾的，自己的确有些草木皆兵了。 等水面重新恢复平静后，众人都朝水洼边跑去。浑浊的水面上，浮出泛着肚子的鲫鱼、泥鳅…… 不过今年罐子村稍微好点，村里的碎娃们隔三差五还能在河里找几条泥鳅小鱼打打牙祭。 等和众人拉开距离后，他才小声道：“我找人悄悄算过，大后天是个好日子，咱们正式开工。” “延强叔，你们也捉鱼呀？”看到其他人过来，王满银一时倒不好离开。 王满银走到近前，见旁边放着木桶，忍不住扭头看了一眼。 身旁，还跟着两个碎娃，是他的孙子孙女。 不但碎娃们，现在连大人们收工也经常到河边转悠。 整条东拉河日夜流淌，他在罐子村水域放鱼，却不代表鱼类一直待在原地不动。由于河水浑浊，很多鱼类都会被裹挟着冲到下游。当然，逆流而上的也不少。只有寻找到合适的水域，它们才会安定下来。 王满银小时候曾经见过一个年轻人没有右手，就是用雷管炸鱼把手炸断了。看王延强的样子，显然也打算来河边炸鱼的。 据他所知，这些知青们日子过的相当滋润。每月有三十六斤供应粮，外加半斤豆油，一斤猪肉票，还有七块钱的生活费。 在一群人期待的目光中，王延强点了根烟，而后引燃。 他本想出声阻止，话到嘴边又停住。这场合，自己说些扫兴的话不合时宜。 王延强见状，哈哈大笑：“满银，平时见你胆子挺大的，怎么几根雷子就给吓蒙了。放心吧，这玩意儿其实很安全。用大铁锤抡圆了砸都不一定爆炸，除非你砸到里边的雷銾。我以前当兵的时候，春节拿这玩意儿当炮仗放，声音贼大，特别喜庆！” 十来分钟时间，众人捡了三四十条泥鳅，十多个漂亮的大板鲫，另有一些青虾。 前段时间人们没啥经验，大多数像王满银一样，用荆条筐捞鱼。不过荆条筐太大，放到水里过于笨重，而且筐底有窟窿，很容易让鱼逃掉。 鱼篮子也算罐子村的新生事物。之前村里无人捉鱼，当然谈不上准备什么专业的工具。 “带他们干啥，队里不是供应柴禾吗？”王满银奇怪的问。 像王满银那样直接稀里糊涂开挖新窑洞的，可以说很少了。 “大后天开工的话，我请两天假，去山里打柴！”王满银想了想道。 不过看其他人平淡的样子，他感觉自己有点反应过度了。 听到这里，王满银真不知道该说啥。知青们完全不明白木料对于黄土高原人意味着什么。 如果换成哪个村民这么做，绝对不能轻饶。 王满银本计划着进山打柴时，进入空间忙乎半天。 不过既然王连顺交代了，他也不好拒绝，只能无奈点头：“好吧，让他们明天和我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