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9章王满银成了香饽饽 “你应该知道，黄原地区有个旧货交易市场，那里现在买卖旧自行车的人不少。我一般一个星期去一次，弄两三辆回来……这东西看牌子，遇到凤凰、永久、飞鸽，一辆最少能挣五十块。坏自行车更便宜，随便弄些旧零件翻新一下，出手就是一百多。”说到最后，董刚话里话外都带着显摆。 “原来如此！还是董哥厉害，” 王满银听得暗暗点头。 和其他倒卖人不同，董刚已经进行产业升级，知道如何把利润最大化了。 有需求，自然就有市场。 现在自行车在市面上非常紧俏，人们弄不来票，只能往黑市里找。 所以对于董刚的话，王满银倒没有怀疑。就像后世那句话所说的，“掉头的生意有人做，赔本的买卖无人干。” 虽然现在规定很严格，各地方都设卡，却也无法阻止。 无论什么时代，只要利润空间大，就有人敢铤而走险。 同样是冒险，前身只知道倒腾点老鼠药香烟之类的，和人家完全不在一个层次上。 王满银不相信董刚有那么大能耐，能够把沿途各检查点关系都成功疏通。这样花费的代价太大了。 王满银现在仔细想想，好像前身优点挺不少的。至少在这个年代，敢外出闯荡的人还是很少的。 一不小心就是十年八年，万一恰好碰到风口上，还可能吃花生米的。 王满银终于知道，为什么人家对自己如此热情，原来想让他当代理呀！ 可不嘛，对方正是原著里出场频率相当高的胡氏兄弟里边的老大，包工头胡永州。 如果家里两个人上班的话，手里会攒有不少活钱。相信很多人愿意拿出半年工资买辆自行车……关键弄不来票。 “怎么，满银你也想干？正好我这里活不少，需要有个人帮忙管着。凭咱们哥俩的关系，你来的话，一个月给开三十，咋样？” 不过对于这些农民，一般不做处理，重点是针对包工头的。 人家讲了那么多，王满银也选择实话实说。 虽然现在管理比较严，但其实农民外出搞副业一直没有断绝过。 进入工地时，王满银扭头看了一眼。 王满银有预感，对方继续这么做下去，早晚会出事。 现在估计不到三点，工人们已经开始干活了。 难怪人家是队长，前身只是个小喽啰。 距离酱油厂还有几十米远，王满银就闻到一股刺鼻的酸味飘来。 不过董刚说的倒没错，哪怕半个月卖出一辆自行车，一个月挣得也比很多工人要高。 米家镇黑市为什么如此热闹？就是因为不远有个石科马煤矿。那些工人一个月六七十块工资，算的上富得流油。 胡永合甚至当起影视剧投资人，开始拉人投拍电视剧《三国演义》。 弄得他现在都有些发懵：不知道前身到底有什么优点，能被这么多“同行”看中。先前董刚急着拉他入伙，现在又来个胡永州。 说到底，他们属于一个圈子的，天然具有信任基础。如果今天换做一个陌生人过来，恐怕连酱醋厂的大门都进不去。 他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半年时间没见，好像王满银变化很大。 虽然现在夏天远不如后世那么热，但中午也有三十五六度的。 只是董刚这次想错了，被干脆利索拒绝掉。 在高凤阁的帮助下，这两人生意越做越大。最后胡永州带着自己手下包工队在黄原地区混的风生水起。 另外董刚主要在县城混，对下边各公社不太熟悉。王满银则不同，经常在下边公社胡跑，认识的人肯定比他还多。 “我没打算去做，也吃不了这苦，主要想给村里人找个挣钱的门路。你也知道，现在农民单纯挣工分，一年到头，手里根本没几个活钱的，连吃盐都困难。” 董刚之所以一见面就推心置腹，主要自我感觉对王满银挺了解。对方虽然胆子有点小，但为人挺讲义气的。 这年头看门的几乎都是年轻人，很少有六七十的老大爷。 王满银本以为要费些口舌的，没曾想刚提个话茬，就得到对方招揽。 王满银在后世看过一个资料，半年时间，河对面某个县的工作人员就抓到六千多名外出搞副业的农民。 十年后，胡家兄弟中的老二胡永合靠长途贩运发了财，和少安当过县里的冒尖户，参加过“夸富”大会，最后更是成为闻名全县的“农民企业家”。 “没错，公路不行，可以通过铁路货运。两辆自行车只要一块钱运费，就能轻松帮你运到原西县火车站……” 所谓的包工证明，不过走个程序而已。用工单位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根本不会去特意做调查。 “怎么样，愿不愿意跟我干？” 自己有空间，家里守着代销点，一个月也能有三五十块。关键这些钱来的安全，不用承担什么风险。 不过即使刨除给生产队交的买工分钱，个人多少也能落一些的，肯定要比土里刨食强。 更重要是，胡氏兄弟背后有大靠山的，黄原地区的高凤阁是他们表哥。 董刚不但胆子大，脑子也够聪明。 一瓶西凤喝完，王满银制止了董刚继续拿酒的想法。直说自己和人一起来县城替村里办事，下午还要赶回去呢。 王满银他们这次来县城，路上就遇到有工作人员拦路检查。 出了董刚家，被烈日一晒，酒劲儿彻底没了。 “满银，你还是胆子太小了。以前和咱们一起扛枪的胡队长，人家现在偷偷在县城带了个建筑木工队，手底下几十号人……原西县工商联的礼堂，县供销社家属院，还有些工厂，都是胡队长偷偷带人做的。我听说，人家一年最少挣这个数！” 刘家湾的副业队，也是类似的形式。 现在原西县火车站没有开通客运，但货运确实一直有的。按照董刚的说法，只要把发货收货处理好，就能够轻松避过途中风险。 不过里边肯定还有些弯弯道道……对方没提，王满银自然不打算再问。 莫非因为一起扛过枪……这可是被后世称为四大铁之一的。 最不济，至少能填饱肚子。 平平安安守着婆姨过日子，挺好！ 不过现在农民基本没什么技术和门路，外出搞副业一般都是做建筑。泥瓦工一天的工资一块多。木工要高一些，能达到两块五。 求人办事儿，当然要有态度，空口白牙肯定不行。 大概看在香烟的份儿上，年轻人迟疑一下，最终点点头：“行，你稍等，别乱跑。我去找一下胡队长，看他认不认识你。” 随即，他把胡永州的地址告诉对方。 “董哥，谢谢你的看中，这买卖确实不错。我已经结婚，媳妇再过几个月该生娃了，现在就想求个安稳，早收手不做小买卖。再说我家里也需要照顾，根本走不开，你还是找别人帮忙吧。” “同志，我叫王满银，和胡永州是朋友。听说他带人在来这里干活，找他有点事儿。”说着话，王满银把一盒烟塞到对方手中。 当然这些钱不可能全部落入个人口袋，还需要给生产队上交一部分买工分。 说着话，他又给董刚倒了一杯。 董刚大概喝酒有些上头，得意一笑道：“这个你就不知道了吧，别看公路到处设卡，但里边有漏洞的。” 不仅仅南方，北方也如此。 现在各处都搞建设，修公路盖厂房，很多工程都缺少劳动力。为了赶进度，只能私下偷偷招募民工。 董刚伸出两根手指头，言语间非常羡慕。 “你可真够义气的……那好吧，以后改变主意随时找我。”见对方确实没这个意思，董刚也不打算强求。 吃过饭后，他就急冲冲离开。 好家伙！ 听到这话，王满银直接在心中叫了一声“好家伙”。 又碰了杯酒后，对方酒气熏熏的开口：“怎么样，满银，跟我干吧？从这里拿货，卖出去一辆给你提二十块钱，只要不在县城就行。你认识的人应该不少，很容易出手。” “满银，你咋想的？放着挣钱的买卖不做，真打算去工地上受苦？”董刚诧异的打量着眼前人。 倒是走出一段距离后，王满银愈发觉得胡永州这个名字很熟悉，似乎在原著里见到过。 刚才董刚说的很清楚，现在胡永州正带着包工队给县酱醋厂新修厂房呢。来一趟县城不容易，王满银打算趁此机会去看看，恰好那地方不远。 毕竟自己守着县城，一个月来钱也不少的。 如果王满银将几辆自行车弄过去，绝对可以轻松卖掉。 “胡哥，我不是来干活的。主要想打听一下你手底下还缺人手不？我们村有几十号闲散劳动力的，秋收后想出来挣几个钱过年的。” 当然，前身因为性格和眼光的问题，最后并没有折腾出名堂罢了。 正是知道这一点，王满银才对胡永州比较放心。也不怕他像后世那种包工头一样，悄悄卷钱跑路。 “胡哥，我听人说你在县城包活，所以才过来看看。”在一处树荫下站定后，王满银开门见山说出来意。 不过王满银没有立刻回答对方的问题，只是继续问道：“董哥，你怎么运回原西县城的？” 这年头农民是真穷，但吃商品粮的消费能力并不低。要不然为什么很多农村女子宁肯不要彩礼，也想要嫁给吃商品粮的。 黄原地区距离原西县有二三百里，沿途还要跨越其他县城。现在管理非常严格，就算弄些青菜出售不允许，更别说几辆显眼的自行车了。 最后少安的砖厂遇到经营困难时，也是胡永合出手帮忙解决了贷款问题。 王满银原本以为董刚已经够胆大了，没有想到胡永州走得更远，竟然组建了一支地下包工队。 还有一点，自己给的钱也不低，绝对比倒腾老鼠药挣得多，对方绝对会动心的。 当初原西县风起云涌之时，两人曾并肩战斗过。后来王满银还救过一个同伴的性命，这绝对是个加分项。 看到门后有人站岗，他规规矩矩上前打招呼。 董刚这生意的确来钱快，但风险很大。 有句话说的很有道理，“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随着身体素质不断增强，他酒量也见长许多。刚才灌了半斤酒，基本没有醉意。 最后，他一拍脑袋。 当初那伙人里边，真出了几个人物！ 胡队长叫胡永州，最早前身在县城就跟着人家混，一起扛过枪的。 “漏洞？” 小舅子少平去黄原地区打零工时，就曾在对方手下过。 这些人，应该就是最早的农民工了。 很快，又带着一个浑身沾满灰尘的汉子走出来。 听到这话，胡永州误会他也想做包工头呢，笑着开口道：“满银，你小子心不小呀。行，不管你用什么方法，只要能弄到公社和村里的包工证明，我可以把一些小活儿转给你……别的不敢多说，一年挣个几百块还是能够做到的。” 看到王满银，对方立刻上前搂住肩膀道：“满银，还真是你。快有一年没见了，走……进厂里再说。” 这比划的自然不可能是二百，最少两千块以上。 对方话没说完，但王满银听懂了。 大部分人光着膀子，脊梁上全是灰扑扑的汗水印子，正热火朝天忙碌着。 别说前身，就算现在的王满银也有些动心。如果没有空间，他倒愿意搏一搏。 撑死胆大的，饿死胆小的。逼急了，总有些人敢冒险。 对方再次问过王满银的姓名后，匆匆走进厂内。 王满银最近一直在思考秋收后，如何能给二队的劳力们找个挣钱的门路。此刻听到董刚的讲述，他顿时来了兴致：“董哥，你知道胡队长在哪里干活吗？” 就冲这份胆识，已经超过了百分之九十以上的人。 所以如果自己想做的话，只要找人私刻了两个单位的印章就行。 其实，这也是现在地下黑包工常用的做法。如果出事情，和用工单位是没有关系的。 “胡哥，你真误会了，我没打算包活，主要想给村里人找个副业……”王满银又把告诉董刚那些话讲了一遍。 “行，我给你说个地址，等秋收完了找我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