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9章董刚落难 “感情到最后，我们一分钱没落下，那你找我商量个锤子。”刘向阳彻底无语了。 亏得刚开始听说有二百四十块钱，自己还弄得激动不已。 现在才知道，纯粹是瞎激动。这钱看得见摸不着，早被安排的明明白白。 随即，他又动了心思：撇开公社扣下的钱不提，生产队这九十块自己倒可以打主意。就算悄悄分给个人，上边应该也不知道。 “王队长，我看就没必要解决住房问题了，我们现在住的窑洞挺好。钱还是发给个人吧。” “那咋行，你们住的是大队部窑洞，不归知青所有。按照公社的说法，要用这钱给重新挖几孔。你这两天去工地送粮时，和其他知青商量一下，想把窑洞挖在什么地方……只要地方合适，我立马就找人挖，争取年前让你们住上新窑。”王连顺开口道。 闻言，刘向阳脸色变得有些低落：“挖窑，要是挖了窑洞，我们就真扎根罐子村，再也回不去了。” 这话其余人都没办法接。有些事情，不是他们能够决定的。 而且打心眼里，其实罐子村二队并不欢迎知青到来。 公社开会说的很清楚，知青们刚来时没有口粮，所以需要上边补助。 “我刚在一个哥们家躲了两天，又被找上门。联系过人才知道，现在工作组把我当成了重点对象。县城待不住了，也不敢再联系其他熟人……” 但静下心来思索就知道，儿行千里母担忧，哪有父母愿意让子女在农村吃苦的。如果有机会，肯定会把他们弄走的。 猫有猫道，狗有狗道。董刚能在县城倒腾那么长时间生意，肯定也有些关系的。 今年则不同，需要给这些人分配口粮。各生产队粮食原本就紧张，现在多了十张嘴，结果可想而知。 等野兔切好下锅，他便拿了瓶酒。 单单这样的话，王连顺倒可以忍受。关键不少知青平时懒懒散散，爱干不干，就这态度，别说拿满工，就是评8分他都觉得多。 如果有，是不是亲戚，具体哪个村的？都需要登记在册。等天命之后，还要找邻居辨认。 害怕对方出事，他还要时不时上门查看一下。 一瓶酒喝完，野兔肉差不多炖好。 “也对，我有些钻牛角尖了。能打几孔新窑，总归是好事儿。” 对方不在县城倒腾自行车，怎么突然来自己家了？王满银心里登时泛起叽咕。 刨完并不算完事儿，接下来生产队还要安排人重新寻一遍，防止有人漏掉。 “没事，没事，我冻坏了，喝点热水正好。另外，能不能先整点吃的，昨天晚上到现在都没吃饭……” 晚上他们不但会在村各路口巡查，有时候还会突击检查一些社员家里，看有没有外来人员住宿。 上次喝酒时董刚就透露过，前前后后已经卖出过几十辆，算数额巨大的那一拨了。 “没错，就是因为一辆自行车。我从黄原买了辆九成新的凤凰大链盒，弄回来被人看上，不过出价太低……我也是贪心，就没有卖。结果对方认识工作组的人，大晚上来堵我家门。幸亏我机灵，听到有人喊，便趴在门缝里看了两眼。觉得事情不对，当即翻墙跳到隔壁逃走，才没让堵住。我原本打算在县城躲几天看看风声，结果那家伙不讲究，带着工作组满县城找。” 果然！ 之后，这地块便会放开，任由本队的社员们进来溜红薯。 “董哥，你慢点，别噎坏问题就大了……”王满银赶忙出声劝道。 “行，我这就给你拿，”说着，王满银起身。 就这，罐子村的知青们表现已经算可以了，有些村子更离谱的。拿上次打狗事件来说，差点闹出人命。 还有知青日常在十里八村瞎溜达，趁人不注意偷鸡摸狗，惹得不少农民很头疼。 快收工时，他才开口道：“满银，中午向阳找我了，说不打算去县城开手扶拖拉机。你明天把车开过去交给喜山吧，我看他开的挺好。” “董哥，到底咋回事，是不是因为自行车？”尽管王满银话里带着疑问，但是内心认定自己没猜错。 给董刚倒上后，两人边喝边等待。 连顺几口水，脸色才恢复正常。 见饼干拿来，董刚一把接过，撕开就往嘴里塞。 会上他就发现了，这小子陡然听到打窑洞的消息，心里肯定会胡思乱想。 “满银，我这回出来的实在匆忙，连衣服都是借别人的。兜里一分钱没有，吃罢饭你能不能借我点。” 这么一耽搁，他上工有点晚了。 他是半夜被喊开门的，当时情况紧急，根本来不及拿粮票和钱。原本想在一个好朋友家躲一段时间，结果对方怕惹麻烦，明里暗里催着离开。 随即他噎的吭吭叫，急忙喝水猛灌。 “稍等，我给你拿两包饼干垫垫，马上开始做饭。” 尤其那个尚志民，经常招呼不打一声，背个挎包就去其他村子知青点串门了。 为了防止坏人流窜藏匿搞破坏，石圪节公社各村隔三差五都会组织基干民兵巡夜。 到中午放工时，二十多个人终于将整片川地的红薯刨完。 更重要是，他们动不动就十天半月不出工。 “没问题，董哥，要多少？”王满银回答的很干脆。 尤其红薯，一亩地能产两千多斤。折算成粮食，就是四百来斤。 这也是王满银为什么始终没在家里放太多粮食的原因之一。 不过也不能多吃，否则会胃疼吐酸水。 “肯定回得去，你不是差点去当煤矿工人吗？仔细想想就知道，是不是一直有知青通过各种渠道离开农村的。”王满银笑着安慰。 尤其红薯，这玩意儿口感很好，可烤可蒸可煮，吃起来甜丝丝面筋筋的，是大人小孩的最爱。 王满银空间里红薯多的吃不完，自然没打算溜红薯。至于村里其他人的一些行径，他同样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如果有人运气好的话，一天挖几十斤不成问题。 王满银刚走出一段距离，就被刘向阳追上。 这产量已经不低了……当然，仅限川地。 如果不是亲戚，而是其他外来人员借宿，就必须出示相应的介绍信。没有介绍信的话，那麻烦可就大了，要直接带到大队处理的。 刨出红薯，第一时间要把个头大的挑出来，让村里婆姨们擦成红薯干晾晒，然后交公粮。 从种完冬小麦到现在，王连顺一直带着社员们刨土豆红薯。今年虽然干旱，但川地里浇过一遍，所以收成还不错。 喝了两杯酒后，董刚满怀期待的开口。 不过对于董刚登门的目的……如果想要在他家躲避的话，王满银肯定是干脆利索拒绝。 罐子村二队出河工任务，知青连带社员去了三十号人。前几天，另有十多人去县城搞副业。 这年头，想要收留外来人员没那么简单的。 “好，”王满银同样认真点头。 王满银暗自庆幸当初没有动心，否则这家伙被抓到，自己指定落不到好。 吃饱喝足后，董刚便推着自行车急冲冲离开。 上次见到董刚时，穿着一身考究的中山装，前兜插着钢笔，看上去很像城里的干部。给人感觉意气风发，威风凛凛。 不过王连顺没吭声。 只要对方没打算借住，钱和粮票什么的，一切都好说。 另外户主家里有什么可疑的东西，也很难逃过巡夜人员的火眼金睛。 把对方迎进窑洞，他赶忙倒了杯开水递过去：“董哥，我这里条件有限，和你家没法比，也没有茶叶，将就一下吧。” 常在河边走，哪有不湿鞋。 谁家都有事儿，偶尔来晚一次不算啥。 董刚恰好也看到他，有些激动地打招呼：“满银，你可算回来了，我都等小半天。幸亏问过你们村的孩子……” 这也算大家心知肚明的“福利”。 “太谢谢了……” 两人说话的功夫，王满银已经炒好一大盘地衣鸡蛋端上桌。 刚到村头，他远远看到有人站在自家场畔下的土路旁，边上还停着一辆自行车。 其实对于分土豆红薯，社员们倒很喜欢的。它们可比高粱面好吃多了。 没错，自己虽然大部分时间待在村里，但和其他知青们也有联络，经常听到某某离开了。 王满银作为村里的留守人员，自然不好意思闲着，也跟着劳力们抡钉耙刨红薯。他干活向来舍得下力气，很快便将棉袄脱了，只穿个线衣继续忙乎。 现在胡子拉碴，身披一件破袄，裤子上也带着补丁，和村里老农差不多。 商量好事情，大家各自散去。 以前知青们只是在罐子村暂住，现在又给安家费，连房子都给安排好了。 见识过秋收时的情景，王满银已经内心毫无波澜了。 至于董刚稍后躲什么地方，他没打算追问。 王满银没那么多讲究，直接一人盛了大半瓦盆。 “满银，董哥现在落难了，是特意来找你帮忙的……”连吃两包饼干垫过肚子后，董刚主动说明来意。 交完红薯干，今年罐子村二队的任务才算彻底完成。 而且公社里还强调过，为了让知青们吃饱，分粮食需要进行特殊照顾，每人分一个半人的口粮。 接下来，才是真正给各家分粮食了。一般鲜红薯五斤折一斤粮，土豆是六斤顶一斤。 再加上自己得罪那人满县城找他，董刚只得骑着自行车连夜离开。这自行车原本已经谈好买主，恰好留在朋友家，倒让他有了交通工具。 十有八九，出了什么岔子。 “王大哥，你说我们真回得去吗？” “董哥，你可是稀客呀？快进屋坐，”王满银虽然心里充满疑惑，不过依然面带笑意。 红薯这东西比较奇怪，往往看起来极细的根茎，也许末端就结有一个大红薯。 在这一点上，王满银掌握很好。 “我估计要在外边待一段时间，先给我弄三五十块的，有粮票的话也弄点” 王满银原本以为有人等着买东西呢，走近才发现是董刚。 一钉耙下去，大窝红薯连根拔起，根本不用刨第二次。别人一埂还没刨完呢，他已经开始掉头了。 说到底，董刚的生意太让人眼红了。想想就知道，一辆车子能有几十块钱的利润，怎么可能不引人注意呢。 临走前，他拉着王满银的手郑重交代道：“满银，我这次跑的太匆忙，我妈肯定担心死了。董哥再求你个事儿，你这两天如果有时间去县城一趟，看看我妈咋样了，告诉她我没事，挺好的。我在院里石榴树下边埋了粮票和钱……” 如果不是他翻墙逃跑，现在日子绝对不好过。 当然，这种美事儿只能在川地里发生。至于台塬上那些红薯地，很少有人愿意去寻找。 当然，一般的贫下中农家很少查。王满银进入这方世界差不多一年，就被查过两次。 如今留在村里的男劳力不到二十个，所以上工人手显得有些紧张。而剩余的土豆红薯必须尽快刨出来，否则一上大冻就全部坏掉，到时候猪都不吃。 刨红薯也有技巧，要做好提前量。否则一钉耙下去，直接把红薯刨烂。这种烂红薯没办法长期储存，只能及时吃掉或者擦成红薯干。 台塬山峁上那些没浇过的地块，不少红薯还没有大拇指粗。一撅头挖下去，几乎全是老根，一亩地能收三四百斤就算好的。 是熟客的话，邻居们多少都会有些印象的。 董刚知道农村巡夜比较严，自制始终没提住宿的话。 接着，他拿了七八个鸡蛋，又抓两把地软泡上，准备做个地软鸡蛋。正好家里还有半只风干兔，可以和土豆一起炖汤。 短短几句话，让刘向阳心情才好了许多。 王满银没打算做势利眼。不管对方因为啥上门，自己还是要招待周全的。当初在县城时，人家也没亏待他。 社员“够不够，三百六”，知青们不同，一个月必须分够45斤，那就是五百四十斤。 对于刘向阳拒绝的事儿，王满银并不感到意外。 说到底，对方心里还是有谱，拎得清轻重的。 和挣钱相比，离开农村的机会更重要。 至于王连顺口中所说的王喜山，则是会计王富贵家的二儿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