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崔老师,这件东西,你之前见过吧?” 崔立定眼瞅了瞅:“见过,幽塞,应该是元以前的物件!” 元代的敢卖两千万? 李定安指了指标签。 “哦,你说价格?温总倒是提过,说是早些年从本地捣腾物件的人手里收的,十有八九出自满城汉墓,所以才卖这么贵,但无法考证……” 稍一顿,崔立瞅瞅李定安,“李老师有办法?” 李定安怔了一下:我有个嘚儿的办法? 把系统亮出来给你看一下吗? 但除此之外,如果只凭眼力,还真就不好证明这东西出自汉代,至多也就断定入土时间在一千年以上。 一千年前是宋朝,奉行“士大夫与皇帝共天下”,风气相对开放,不说官宦阶层,既便是商贾之流,也可以“实以玉”。 再往前是五代,礼乐崩坏,再再往前是唐,正是“葬玉”最为盛行的年代,从贞观到元和,皇帝屡次下旨,严禁民间厚葬,但屡禁不绝。 最后只好诏令:四民之下,诸葬不得以石为椁、不得有金宝珠玉。所谓四民,既为士、农、工、商,以下皆为贱籍…… 换句话说:除非你能证明这东西确实出自汉墓,才能和“诸候葬玉”沾上边,不然别说两千万,两百万都嫌贵。 当然,办法还是有的:与同时期,同墓葬的同材质的玉器做元素对比。 同样出自窦绾墓,出土时间仅间隔两年,一做一个准。 但入手就别考虑了。 因为做了检测,也就等于告诉相关部门:这是汉代玉器、还是诸候葬玉,更与HEB省博物馆馆葬玉器的出土时间相吻合,你们赶快来没收。 两千多万,我还不如直接捐? 李定安叹着气,把玉盒放回原处,然后四处乱瞅。 “李老师,你在找什么?” “没找什么,就随便看看!” 随口回应,他又往前走了几步,站在另一座展柜前。 一樽立式的小铜人,将将一巴掌,身身密密麻麻,全是麻子似的小点。 这难道不是穴位? 资料中就有记载:当时窦绾墓中出土了银针、金针、炙钩等汉代的针炙器械。如果加上这樽铜人,是不是更完美了? 旁边还有:四十多颗金豆,圆滚滚,金灿灿,每颗上面都雕有蝉纹。 《淮南子》:蝉蜕蛇解,游于太清,轻举独往,忽然入冥。所以在汉代,铭有蝉纹的金豆只代一个意思:寿数。 出土过很多:河南永城梁孝王刘武墓中,江苏徐州楚王刘戊墓中,以及曹操祖父曹腾墓中。 中山靖王墓中同样有,五十二颗,基于此,郭院长断定刘胜活了五十二岁,而不是司马迁记载的五十三岁。 但发掘窦绾地宫时,却一颗都没找到。 拉开柜门,摸了摸装金豆的盒子,李定安叹了一口气:这还真是把窦绾墓给掘了? 有幽塞,有金豆,那还有什么? 李定安脚下带风。 一座,两座,三座…… 没走几步,李定安又停下不动了。 一座水晶立柜,摆在大厅的正中央,其中摆放着上百块玉片。 玉片细长,半指左右,将将筷子那么宽,磨的很薄,还不足三毫米。 看质地和泌色,与那件玉塞别无二致。 连幽塞都有,有几块玉很正常,但不正常的是:玉片四角以及边缘,钻着好多细圆的小孔。 这总不能是往脖子里戴的吧? 心情再也按捺不住,李定安拉开柜门,拿起了一块。 窦绾金镂玉衣(部分):手套! 哈哈? 一时间,李定安有些恍惚。 两千年左右,京城发生过一起震惊全国的骗贷案:一位地产商人照着河北博物馆镇馆之宝,刘胜与窦绾的金缕玉衣造了两件,然后让专家鉴定,估价二十四亿,然后向银行抵押贷款,贷了九亿。 五位顶级专家,有吴湘吴院长的前辈,京大玉石鉴定中心主任,也有吕本之吕院长的前辈,原故宫博物院副院长,更有何安邦的前辈,中国收藏家协会秘书长,另一位是宝石协会秘书长。 最后一位是学者型领导:国家文物鉴定委员会副主任。 重点不是这个,重点是二十四亿:当时五位专家都称,他们只是走了眼,如果东西是真的,这个估价已经非常非常的保守了。 法庭采纳了,一位已病逝,剩下四位专家无罪…… 两千年的二十四亿? 而且还是在极为保守的前提下的估的价。 那现在呢? 哪怕只是一部分…… 李定安用力的呼了一口气:“崔老师,我记得刘胜墓中的金缕玉衣,就是故宫帮忙复原的?” “对,从91年到94年,历时三年才完成。” “没缺吧?” “当然没缺,不过刘胜的玉衣多了玉首和两只手套,当时几位老师推断:因刘胜好武,所以玉衣是按照盔甲编成,窦绾是女人,自然不需要……” 李定安顿了一下,不知道怎么说。 他没见过实物,但见过照片:整件玉衣,就数玉首和两只手套的构造最为复杂。 玉首还好一点,耳朵和眼睛不用管,只需编出鼻子和嘴巴的轮阔,供死人复活之后呼吸。 但两只手套,需要将五指的轮阔全部呈现出来,玉片又短又窄,和柜子里的这些没什么区别。 最关键的是,连接的地方太多:当年,拼两件玉衣拢共用时三年,但光两只手套,专家们耗时近一年。 相应的,需要连接玉片的金丝也就最多。 六十年代,玉石就不怎么值钱,换李定安是倒斗的,也肯定拿金线最多的部分。 怔了好久,李定安失笑似的摇摇头:“崔老师,你看,如果把这些玉片拼起来,像不像手套?” “像倒是像,不过是假的?” “有人鉴定过?” “对,温总请院里的金石老师看过,也请过知名的玉石专家,都断定是后仿的……李老师你看!” 崔立拿出一片,指指上面烟薰过的痕迹:“用火烤过,包括这上面的纹路,也是新划的!” 李定安愣了一下:后做旧的? 不对,系统什么时候出过错? 那怎么回事? 稍一思索,李定安恍然大悟:埋了整整两千年,金线和玉片早锈到了一起,想把金线弄下来,要么把玉片砸成粉末,要么用火烧。 不是说把金子烧化,而是利用热胀冷缩的原理,使玉片和金线松动,再用剪刀之类的东西剪。 薰痕和划痕,就是这么留下的。 再看价格:六百万? 虽然只是两只手套,但要论价值,绝对比他在南昌捡到的那些加起来还要多…… “咚咚咚咚咚……” 心跳不由的加快,李定安舔了一下嘴唇:买不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