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张茂回来,得知七杀已经见过女儿,心下怅然。 龙御天劝道:“老师,云起又不是只留一天两天。洛洛这事儿,本就瞒不了她。” 张茂沉默半响,道:“你说得对。” 洛洛是他的珍宝,他不想让人知道这珍宝有了瑕疵。 只要不知道,就仿佛还是好好的,没有生病,没有发疯。 可御天说得对,瞒不了。 希望云起没有被她吓到。 ——应该不会吧,云起胆子没那么小。 龙御天又道:“老师,我跟你一起去看洛洛。” 张茂:“你不是要陪云起吃饭吗?” 龙御天笑道:“也不差这一顿。云起那性子直来直往,洛洛今日只怕也受惊了。” 张茂叹道:“她若能受惊,我给云起送谢礼!” 女儿时常处于受惊状态,但这惊吓不是来源于外界,而是来源于她自己的荒诞想象。 云起要是能吓到她,就说明走进了她的精神世界,自然得谢。 话是这么说,到底不放心。 匆忙吃完饭,带着龙御天奔去张洛住的院子。 花婶、潘婶已经服侍张洛睡下,在院里晾晒洗好的衣服。 张茂示意她们不要出声,轻轻走到卧室门口,推开一条门缝探头进去,想看看女儿睡得好不好。 今晚月光明亮,虽然没有点蜡烛,也能看清女儿的面容。 正想着沉睡的女儿像天使一样可爱,就见她微微一动,僵直地坐了起来。 然后闭着眼睛开始唱歌。 “小哥哥,你是谁哎?” “我是千年的王八万年的龟!我要炸干你的骨头喝你的血,你往山上走哟,我在你坟头蹦迪!” “阿妹妹,你莫跑,等我来剥你的皮,抽你的筋!” “熬一锅浓浓的人头粥,暖暖你的豺狼心!” 张茂不想再听下去,哀伤地关上房门。 走出小院,还能听到她荒腔走板的歌声。 歌词还是那么的惊悚血腥。 张茂有点撑不住了,扶着路旁的枣树,喃喃道:“洛洛那么爱美,又好面子,要是知道自己这么丢脸,该多难受啊!” 龙御天搀住他,温声道:“老师,洛洛不知道。等她好起来,这些事都会忘记!” 张茂:“但愿吧!” 顿了顿,感慨道:“御天,还好有你!” 洛洛出事那一年,如果不是御天忙前忙后,宽慰劝解他,他可能会崩溃。 妻子去得早,女儿是他又当爹又当妈拉扯大的。 实在接受不了她变得疯癫。 而且,那年他忙着为女儿治病,山中事务也全部交给御天,他都处置得极为妥当,没让人挑出任何错处。 这个弟子,收对了! 何况他还带回了云起。 张茂拍拍龙御天的手臂,鼓励道:“有你,有云起,这世界就还有希望!” 龙御天微微一笑,“云起确实很棒。” 送张茂回到无极观,道:“老师,明天我想去黑虎山一趟。” 他在那儿也联络了十多个聚集地,该有点行动了。 不然大家都只会记得云起的破晓之战。 他不介意自身光芒被云起遮住,但是,爱情宝典里说,女人的爱因仰视而生。 云起对他不冷不热,估计就是因为他站得不够高。 或者说她站得太高。 不管怎样,他需要更高的位置,让更多人仰望。 张茂虽觉得他刚回来就要走,太过劳累,但也知道他忙的是正事,自无不允之理。 还问要不要带上云起? 龙御天以她需要休息为由,拒绝了。 事实证明,一路同行打动不了她的心,那就不做无用功。 也不能带她去分他的功劳。 等他载誉而归,不信她还能无动于衷。 但下山之前,他还要做一件事。 趁着月色,跑到最高的山峰,采来一束新鲜的兰花放到七杀窗台上。 低声道:“只有最美的兰花,才配得上你。云起,我为你而战!” 七杀默默送他两个字,有病! 张茂好可怜,女儿得了神经病,爱徒得了精神病。 这叫什么运气! 次日,阿萱和其他同门送龙御天下山,七杀不去送别,还惹来她幽怨的小眼神。 七杀平静地道:“我是抛夫弃子了吗?” 阿萱:“......没有!” 七杀:“我无情无义吗?” 阿萱嘟囔道:“也不是!” 七杀:“你是龙师兄亲娘?” 阿萱瞠目结舌,“不,不是啊!” 她怎么会是龙师兄亲娘? 这从何说起?! 云帅真是,真是口不择言啊! 七杀:“这也不是那也不是,就别为他操心了!” 阿萱结结巴巴地道:“可是,可是云帅,龙师兄喜欢你啊!” 七杀微笑,“呵呵,喜欢本帅的多了去了,他排不上号。” 这话她早就想说了。 说出来真爽。 在你们心里,龙御天是个宝。 在我这儿,他就是根矫揉造作的狗尾巴草。 说完不再跟阿萱废话,出门去看张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