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无稽之谈 陆远之的声音如同开拓隧道的铁棍,捅穿了众人心中的迷雾。 所有人的思路跟着他都逐渐清晰起来。 王迁这位苦主的身子都在颤抖,他死死的看着陆远之的嘴,就像溺水之人要抓住的救命稻草。 他想要第一时间听到陆远之接下来的话。 海灵芝的美眸则茫然的看着陆远之。 她刚刚那一通推理已经耗尽了毕生所学,哪料被陆远之简单几句话给揭露的破绽百出,又是众目睽睽之下,她心中不免升起浓重的羞耻感。 海大小姐只觉好生丢人,幼小的心灵已经受到了打击…… 海睿面色平静,巍然矗立。 但海大人的内心则是已经拧成了麻绳。 他与别人的心中迷乱不同。 他依旧倔强的梳理着思路。 密室作案,凶手还在现场,又不是王三,那会是谁?? 海睿心中闪过一个荒谬的念头 总不能是王迁自己吧? 海睿随即否定这个想法。 不可能是他。 因为这个想法没有逻辑可言。 王迁图什么?图名声败尽?图遭人耻笑? 还是想杀那个王五?这么做只是为杀王五找一个借口? 呵呵。 海睿想到这里嘴角都抽了抽。 王五只是一个奴仆,既然是奴仆,那如果主人想要杀他只需要找个理由,理由但凡不牵强,随便就杀了,事后还能随便跟官府说这人感染病疾没挺住死了。 像这样弄死人,官府是不会管的。 民不举,官不纠。 自古都是如此。 海睿不是迂腐之人,不管是官场还是民间,那些龌龊之事他心中还是知道的。 陆远之眼神平静,他只需要在询问王迁一个问题就能断定凶手。 “你平日出门访友,一般需要多久?” 王迁见陆远之突兀开口询问,愣神片刻,沉吟: “半日或一昼不等。” 半日到一昼不等,陆远之心道果然,与自己心中的想法契合。 凶手知道有足够的时间作案。 而且凶手必然对王迁的行踪了如指掌,要不然也不会如此急迫。 陆远之老神在在的呵呵一笑,他充满磁性的嗓音缓缓掠过众人耳边: “我已经知道贼人是谁了。” 他心中其实早已有了猜测,王迁的这个回答只是让他心中猜测更有把握。 声音不大,却如同一道惊雷响彻在众人耳边,劈进众人心里。 所有人都身子一颤,震惊的看向陆远之。 海灵芝到一双杏眼中闪过愕然,怔怔的看着陆远之,仿佛是看到了什么不该看的东西。 这是与自己朝夕相处,只知道埋头苦练的表弟? 他不应该是如自己一样,此刻正在听父亲口若悬河的破案?? 这还是那个粗鄙的武夫?? 苦主王迁,仆人王三还有侍女香莲三人身子更是有些颤抖,死死的看着陆远之,眼都不敢眨。 就连坐在床上的王夫人都一脸不可置信。 只有海睿还算沉稳,但他的眼神也紧紧的落在陆远之身上。 “有位伟大的学者曾经说过,排除一切不可能,剩下的那个即使再不合理也是真相。” “我也有一句话告诉诸位,真正的凶手往往隐藏在不为人知的角落。” 迎着众人的目光,陆远之缓缓的说着,仿佛在诉说真理。 他此时的声音充满磁性,让人不约而同的平静下来仔细倾听: “半日到一昼,充分给贼人提供了作案时间,也证明贼人对王迁访友用时了如指掌。” “密室作案,凶手还在此处,又对王迁的行程了如指掌,身份敏感特殊让王夫人投鼠忌器……” “符合这些特征的只有一个人!” “谁?!!” 众人下意识的异口同声,纷纷看着陆远之。 到了此时陆远之还在卖关子,就连一向沉稳如同泰山的海睿都有些绷不住。 陆远之在众人急迫的目光下不慌不忙,嘴角微微一翘,眼神在众人身上刮来刮去,最后落在一道倩影上,缓缓开口: “让我们掌声欢迎本案凶手,香莲姑娘!” ??? 陆远之的话让这个并不大的屋子变的针落可闻。 所有人有一脸呆滞的看向那个容貌绝美的丫鬟,然后又一脸呆滞的看向陆远之。 心中浮现出荒诞无比的感觉。 这就好比当今圣上,跟佩寅郎衙门的指挥使纪宣,俩人龙阳之好一样荒谬。 香莲也一脸迷茫,声音中带着一丝不确定: “我?” ………… “哐当。” 王迁猛然站起身,不顾身后被腿弯弹倒的椅子,一脸盛怒,大声呵斥陆远之道: “实属无稽之谈!!!” 王迁觉得,思路跟着眼前这个不着调的班头转悠了一圈儿,纯属浪费时间。 他都快气出毛病了,呼吸都有些急促起来。 陆远之不顾王迁喝问,反而是向他投去了赞许的目光。 恭喜你答对了! 王夫人与香莲这组合…… 确实是无鸡之谈。 俺代表狄仁杰,宋慈,柯南等给你点个赞。 随着王迁这声呵斥,众人也反应过来。 海灵芝的美眸翻了翻。 果然是自己想多了,表弟还是那个粗鄙的武夫。 本来陆远之那从容不迫的身姿,有理有据的推理,一番表现夺人眼球的时候,她还以为表弟转性了。 结果突然就来个无比荒谬的大反转。 这…… 她无力的扯了一次嘴角,甚至不愿再多说什么话。 只有海睿突然脑中灵感一闪,仿佛是抓住了什么,但又想不起来。 纵然内心急不可耐,但县尊的尊严让他又要强行保持稳重。 “伱详细说说。” 海睿的声音带着毋庸置疑,但仔细听,能从声音中听出微微的颤抖。 这个屋子只有他的神色无比凝重。 很真实的,海大人的身子不动声色的对着角落里的香莲远离了一些,来到了陆远之的身边。 陆远之见状嘴角微微一勾。 大舅果然聪明。 右手悄无声息的按上了刀柄,身子也隐隐把自己大舅护在身后。 他眼神如同利刃,直勾勾的看着角落中那个纤细的倩影,嘴中缓缓道: “我所料不错的话,你无意间发现王迁的夫人姿色不错,便寻找理由接近王迁,以你的姿色没有人会不动心。” 说完,陆远之停顿一下似笑非笑的看了一眼王迁: “王迁也不例外。” “这……” 被陆远之说中的王迁的眼神微微一闪,张了张嘴想开口辩解,但又止住了。 而香莲的眼神依旧茫然,有些不知所措的看着陆远之,娇柔的小脸上闪过一丝红晕,细腻的小手紧紧的攥着衣角。 “我,我……” 声音委屈异常,彰显着被人冤枉的委屈与紧张。 这份演技,陆远之也只能暗暗叹服,但并不妨碍他向众人述说真相: “顺利进入王家之后,你对王迁的行程关注密切,然后以自己柔弱的外表接近王夫人,或许是某个夜晚,也或许是某个白日,你趁王迁不在家中,对王夫人诱骗也好,强来也罢,总之你得手了。” “你对王迁的行踪了如指掌,不过今日你失算了,你没想到王五与王三的归来。也正是如此,仓促之下偷袭王五,也没有来得及谋划更好的说辞,情急中只能把所有事推给并不存在的留香……” 陆远之的声音阴沉无比,他向来讨厌采花贼,或者那些破坏别人夫妻感情的插足者。 “班爷,在说什么?奴家听不明白……而且奴家一介女流,如何跟夫人……” 香莲咬了咬嘴唇,声音依旧嚅喏,脸上荡漾着少女的羞意,头深深的埋在胸脯上,半晌才从粉嫩的小口中漏出几个字: “如何跟夫人,苟且。” 苟且二字说的更是如同细针落地,不仔细听根本听不出来。 此时的她像极了被人欺负却有无可奈何的柔弱无助小鹿。 但已经缺少了一点东西。 缺了一点对异性的吸引力。 “呵呵。” 陆远之似笑非笑的看着香莲: “这就不得不说一下王夫人为何如此投鼠忌器的原因了。” “哦?” 海睿闻言,眼中精光一闪,他刚才的灵感乍现马上就要被陆远之揭开。 “你的身份,王夫人深信不疑。并且为此心中恐惧,恐惧到因为你的身份曝光之后,她的丈夫王迁,甚至是整个王家都可能会遭受灭顶之灾。” 所以这个可怜的妇人至此都不敢说出实情,她才是真正的恋爱脑。 陆远之说完话,深深的看了一眼坐在床榻上的王夫人。 “这……” 香莲的眼神中闪过一丝错愕,她……不,应该说他。 他的伪装在这一刻有些装不下去了,张了张嘴还想要狡辩。 却听陆远之幽幽一叹: “潜伏在大雍的奸细?亦或者南疆罗刹族?” “噗通。” 随着陆远之嘴中的罗刹族说出,床榻上的王夫人再也没有了一丝力气,双目无神的靠在床榻上,面如死灰。 陆远之看了一眼王夫人,随后冷笑看向香莲。 “而那南疆罗刹族男生女相,女生男相。男人长的如花似玉,女的却是个个凶煞犹鬼……罗刹族皆是好淫好战之徒,传闻那罗刹族首领相博更是身生双性……” 说书老者的声音犹在耳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