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烽火戏诸侯?(求订阅) 翟尤道:“周厉王时,周王室已风雨飘摇,这时西戎开始大规模劫掠,不过因秦人位于周王室跟西戎之间,不得不替周王室挡下劫掠,非子先祖的哥哥,即申侯的外孙嬴成一脉,在这几次交锋中,全族被灭。” “也是从这时起,秦人跟西戎结下了血海深仇。” “等到后面周宣王继位,他将秦人当时的首领,秦仲先祖封为了大夫。” “让秦仲先祖继续率领族人抵抗戎狄。” “在秦仲先祖二十年时,先祖奉周宣王之命讨伐西戎,不过当时秦人被戎狄几经讨伐,实力羸弱,毫无斩获,不过秦人跟西戎仇恨很深,即便讨伐无果,依旧坚持在跟西戎作战,只是” “在秦仲先祖二十二年,先祖在伐戎之战中兵败身死。” “而在秦仲先祖战死后,周宣王发动了轰动天下的城濮之战,也在这一战中,秦人终于夺回了被西戎占据的犬戎,而秦仲先祖之子秦也,也因此被封为了西陲大夫。” “等庄公先祖去世后,我世父先祖放弃了继承地位,将国君之位让给了襄公。” 说到这。 翟尤更是激动道:“当初世父先祖放弃继承国公,率领族人继续与戎狄作战,还因此立下了毒誓。” “戎人,杀我父祖。” “我若不能手刃戎王,报此血海深仇,终生不复回国都。” 闻言。 嵇恒嘴角一抽。 他深深的看了翟尤一眼,已经明白为何翟氏会待在秦亭了,只怕是秦世父的毒誓没有完成,他们这一脉实在没颜面回国都,而当时秦人的国都在西垂,不能回国都,因而只能落脚秦亭。 乱发毒誓害人啊! 不过嵇恒还是小看了‘秦世父。’ 秦世父实际是领着秦人打了西戎六七年,不仅没能为自己的父祖报仇,最终自己还被西戎俘虏了,被整整关了一年多,最后还是秦襄公给西戎多次交涉才得以被放回。 翟尤自是知晓这些。 不过毕竟是自己直系祖上,他自不会多说,含糊其辞的说了几句,秦世父当时骁勇作战,然后飞速跳过了这段,不过扶苏等人如何听不出其中意味?念头稍微一动,就已猜了个七七八八。 几人都心照不宣的没有揭穿。 对于这个小插曲,嵇恒没有太多理会。 他从翟尤的话语中,也听出了一些东西,周厉王周宣王时,秦人跟周人的关系恐并不好,不然秦人这么卖力阻拦,周宣王不至于无动于衷,就是后面出兵,也是等到秦仲死了后。 这恐是有意在削弱秦人。 毕竟,西周举国讨伐戎狄,最终获利的是秦人。 因为是秦人跟戎狄接壤。 非周人。 若是不削弱一下秦人,秦人恐会因此做大。 翟尤继续讲着,秦襄公明显比兄长秦世父聪慧很多。 他不想再替周人挡刀,也不想再替周人消耗戎狄,因而没有再硬着头皮跟戎狄对战,而是选择韬光养晦,甚至还将自己的妹妹嫁给了西戎的丰王为妻,用以分化戎人部落,为自身养精蓄锐争取时间。 另则。 为了躲避跟戎狄对战,秦襄公也选择了迁都。 从西垂迁到了汧邑,并开始向东方拓展势力,用以开辟新的生存空间。 在秦襄公的带领下,秦人的实力不断提升。 甚至已能跟当时的齐相提并论。 要知道。 当时的秦只是一世卿大夫。 而在翟尤的眼中,秦襄公俨然是在替周王卖命,也一直忠心耿耿的奋死抵抗戎狄。 对于翟尤的认知,嵇恒是不以为然。 秦襄公若真这么忠诚,也不会成秦国的开国之君了。 不过对于这些嵇恒并没有太多兴趣,他更关心的是秦襄公是如何从一个小小的西垂大夫,一跃成为横扫六国的虎狼之秦的开国之君的,这其中定有缘由。 当时的周王朝明显在有意的提防秦人。 为何后面会给这么大封赏。 翟尤自不清楚嵇恒的想法,他理了理思路,说道:“后面的情况就很耳熟能详了,周幽王宠信褒姒,废了当时的太子宜臼,以及本为王后的申侯女儿,此举引起了申侯的不满,西申国君申侯联合戎狄进攻镐京,镐京城破,周幽王兵败被杀,周朝因此出现二王当空的局面。” “.” 翟尤还在继续讲。 嵇恒却已眉头微皱起来。 他翻看着身旁的史书。 脑海中不断回想自己对这段历史的记忆。 他印象最深的其实是烽火戏诸侯。 但翟尤口中根本没有。 在细想了一阵后,嵇恒陡然想明白了。 根本就没有烽火戏诸侯。 烽烟大规模用于军事是汉代才有,秦人眼下虽开始用于军事,但范围其实很小,周幽王时根本就不可能出现靠烽火传递数百里,而在《吕氏春秋》中记载的也不是烽火,而是击鼓。 但通过接力击鼓,通知几百里外的诸侯,这画面实在有些抽象。 只是这或许才是历史的真相。 嵇恒看着身下的竹简,似想起了什么,从数十卷竹简中翻了起来。 最终。 他翻到自己想要的了。 《清华简》跟《竹书纪年》。 《清华简》是楚国史官记录的史书。 《竹书纪年》是晋国史官及三家分晋后魏国史官记录的史书。 他结合翟尤说的,以及这两份史书,在脑海中沉思了一会,渐渐理清了一条线。 一条外戚的线! 嵇恒沉声道:“周幽王的丈人是申国的国君申侯,而西周时拱卫王室的是郑国和虢国,两国都受封于宗周附近。” “从竹书纪年来看,申国是姜姓古国,始建于夏朝。” “在周宣王时,申国被分为西申国和南申国,这或是周王室有意分化的结果,而分化的代价,则是西申国君申侯可为周王重臣,还能跟周王室联姻,因而在几十年内,申国在周王室内形成了一股强大的外戚势力。” “甚至能强到左右周王室内政!” “我这几日看了一下秦史,上面就记有,当时周孝王是想改立非子为大骆的继承人,借此来取代申侯的外孙嬴成,但遭到了申侯的阻挠,于是周孝王顺水推舟,另封了一块土地给非子。” “还让庶出的非子恢复了嬴姓的宗庙祭祀。” “这分明是一场政治博弈。” “周孝王借赏赐非子,分化了本亲近申侯的秦人。” “而本是庶子的秦非子,一跃成为了嬴姓大宗,此举定会引得本为长子的嬴成不满,嬴成的外祖父是申侯,而秦非子去到秦亭时,西戎多次出手,而西戎跟申国关系亲近,所以翟尤你前面说的不对。” “哪里不对?”翟尤一愣。 嵇恒缓缓站起身子,边思索边道:“你前面说,嬴成一脉是跟西戎的对抗中被夷族,但嬴成是申侯的外孙,本就跟西戎关系亲近,这个说法根本就站不住脚,极大可能是秦非子跟周王室合作,共同对抗嬴成跟西戎,在几次交手中,彻底灭了嬴成一脉。” “灭掉嬴成一脉,或许是秦非子,给周王室的表忠。” “秦人跟西戎的交恶恐由此开始。” “这一切其实都是周王室跟历代申侯暗地的夺权。” “不过申侯也不是吃素的,在嬴成一脉尽灭后,申侯当即将自己的女儿嫁给了非子,借此拉拢秦人势力,而秦人也得以喘息,只不过此举却恶了周王室,因而一直为周王室针对。” “竹书纪年中记道。” “周幽王废除申侯的外孙宜臼的太子之位,改立褒姒之子伯盘为太子,而宜臼出走到了外祖父的西申国,周幽王大怒,发兵围攻西申国,不过却为申侯算计,落入到了申侯跟西戎的圈套,最终连同自己的新太子伯盘兵败被杀。” “看似周幽王为犬戎击杀是偶然。” “但实际并非如此。” “周幽王七年,虢国灭掉了焦国,并把虢国迁到了三门峡,三门峡自来就有‘五山四岭一分川’之称,西接关中,北邻三晋,东守中原,而且一夫当关,万夫莫开的函谷关就坐落于此。” “从周幽王的种种举措来看,他恐很早就意识到申国的威胁,也很早就开始未雨绸缪。” “一旦西征戎狄不利,还可以东迁避祸。” “周幽王十年,周幽王跟天下诸侯嵩山会盟,此次会盟恐是相商跟戎狄作战,因而大致可以得出,当时的周王室多次遭受西戎的侵扰,宗周区域早已危如累卵,对内世袭的贵族官僚早已尾大不掉。” “结合周厉王时的国人吊诡。” “周幽王实际恐是一位试图励精图治的君主,在继位几年的时间内,做了大量的政治军事部署,为了摆脱跟西戎交往密切的老丈人申侯对朝局的控制,最终选择铤而走险,废除申侯的女儿和外孙宜臼,可惜最终功亏一篑,被‘大孝子’周平王宜臼暗通申侯跟犬戎背刺。” “最终兵败被杀。” “落得个身死国灭,遗臭万年的悲惨下场。” “周平王因弑父弑君,严重违背了周礼,因而不为天下诸侯认可,为了拉拢各诸侯国的支持,周平王便给天下诸侯开出很多承诺,其中就有将秦正式封为诸侯,同时将周人世代居住的宗周故地赏给秦人的承诺。” “这才是秦人真正崛起的真因。” “而正是因周平王的得国不正,导致周王室威望尽丧,天下自此进入礼乐征伐皆自诸侯出的动荡乱世。” 嵇恒轻叹一声。 施施然的坐回位置上。 他过去对这段历史很模糊,也一直有疑惑,但经过《竹书纪年》、《清华简》以及翟尤的口述,他对西周末年的事,有了一个清晰的认知,在西周最后几十年,周王室经历了一段惊心动魄的政治斗争。 只是最终周王室失败了。 周厉王遭遇国人吊诡,逃国十几年,中兴君主周宣王,在游猎中途为贵族射杀,周幽王被孝子背刺。 周王室经此劫难彻底一蹶不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