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三省一怔：“什么千术？” 杨中咬牙：“就是赌博作弊的那些办法。” 叶三省愕然：“杨县你？” 杨中苦笑，把昨晚的麻将赌博说了，叶三省不禁惊奇万分：杨中这样的人居然会麻将，而且居然就碰上那样罕见的天胡。 “你想让曾堂主闭嘴？”叶三省问。 “我不希望他把这事外传，影响不好。”杨中满含希望地看着叶三省。 “你觉得曾堂主出千？”叶三省又问。 “你说过你师父，我相你师父应该懂这些。” “师父跑江湖的，肯定懂，但是懂多少，那我就不知道了。我跟着师父在一起，也只是听过一些皮毛，请师父来，难道还要跟他比赛一下千术？”叶三省不解地问。 杨中笑：“那是我想左了。曾堂主既然号称风水大师，我想他跟你师父应该熟悉，想看你师父有没有……可能拿捏得住他。算了，我们自己来想想，看看怎么让曾堂主闭嘴。” 叶三省皱眉。这事还真麻烦，首先曾堂主是欧阳坚的客人，用力过猛欧阳坚肯定会有想法，也会阻拦他们，而且很可能把事闹开，这就有违本意了，然后是曾堂主虽然是文人雅士，但又算江湖人士，所以很多技俩用在他身上没有效果，不像以前为了高云去对付刘学文，对付那个按摩店周妹，最简单的威吓就行了。 “其实有个最简单的办法，你让你同学跟曾堂主沟通一下，说昨晚你们是玩，叮嘱一下就行，或者你直接跟曾堂主沟通，也许这样不会旁生枝节。” 叶三省建议说。 杨中点头：“我想过了，感觉曾堂主不是那么纯良的人，他游走在西川官场，对我们这些人见多识广，知道哪些是我们的软肋，所以我肯定他不会轻易放弃这么一个难得的把柄，总会想用一上，看看能够榨出什么东西来。” “那他就不会轻易向外传播。”叶三省反应很。 “但这么一个把柄留在别人手中，我心里还是会不安。”杨中坦然说。 “那我去跟他谈？这样他一下就知道我们在乎这个，肯定会坐地起价的。”叶三省分析说。 “但也必须先跟他接触。我的意思就是你先去跟他接触一下，看看他究竟是个什么样的人，有没有什么弱点。” 杨中沉吟着说。 叶三省回到自己办公室，心想这事好没由来，自己居然还要去扮演一下无间道。 昨晚真是一个特殊的夜晚啊，他和杨中都同时遭遇了意外，可是叶三省是决定不藏要露，杨中似乎却在往相反的方向变化。 或者，是杨中上升了一个台阶后，需要从谋事中脱身一些，开始谋人？ 定下心来，想自己还是先如何善后吧，昨天跟吴艳鹏闹了个不欢而散，这事肯定没完，虽然有张鲁在那里保险，但还需要做什么呢？ 也搞忘记刚才跟杨中说一下。 杨中这事又如何操作？ 突然间，想到一个办法，立刻给聂作家打电话，说你既然要先走，那就可以先来，今天就到文化来吧，你们那群人，哪些想来都可以来了，晚上雅聚。 聂作家一口答应。十分钟后，又打了电话来，说书法家田老师和收藏家虎翁都可以，叶三省说好，直接到文化宾馆，他在那里等他们。 他准备让他们去跟曾堂主接触，然后他再以地主的方式出面服务，从旁观察曾堂主，看看如何把杨中的事妥善解决。当然，这也是他的本职工作。果然晚上聂作家得到叶三省暗示，让田老师出面，请到了曾堂主一起晚餐，大家酒桌上谈天说地，不亦乐乎，饭后就在文化宾馆的茶坊喝茶，同时舞文弄墨，各展才艺。 叶三省一旁观察，觉得曾堂主真是位人物，跟人说话，哪里都能够接上，而且善于抛钩子，比如随口说到股市，他就说今年开春这波行情幸好踩上了，一个月赚了三成，因为他有位弟子在国泰君安，提前布局，又说弟子他们下个月准备布局医药股和文化股，他正在考虑加不加杠杆。 这是典型的江湖话术，稍微有点贪心的人都可能被他立刻拉入一个氛围之中，哪怕是克制自己，将来说不定什么时候这个钩子也会用上。 而且曾堂主的话钩抛得到处都是，说到治病，他就有华西医院的主任前不久打了电话，说到教育，他才跟绵州中学的教育局长，赌过一号杆，输了好几万，说到房产开发，这次中央巡视组，专门征求过他的意见，他从文化的角度，阐述了房产与文化结合的意义。 叶三省越听越心惊，倒不是怕他，而是明白曾堂主这种人，比王道士走得更远，更自以为是，一点小利真不足以打动这种交际花。 但是画个饼呢？ 但是怎么画饼呢？ 叶三省很为难，他感觉自己很难完成杨中交待的任务，而且，把真实情况向杨中汇报，可能是一种残忍。 饭局到快结束的时候，曾堂主提议，敬一杯我们的地主，大家一起举杯敬了叶三省。 今晚的饭局，主题是文化丛书，其实文化丛书的作者今天只来了两个，其他人是挟带私货，比如田老师，比如虎翁。当然，田老师也会参加后天的开待仪式，所以今晚一开始大家就以为是一个雅聚，文化人来参加开街仪式。实际上，今晚就是在文化宾馆，起码还有三五起各路要来参加文化水街开街的神仙，杨中自己就要接待一两处。 叶三省庄重地感谢了各位文化名家对文化的支持，请他们在文化耍好，从此以后都把文化当成他们的故乡。 曾堂主哈哈大笑，直接说叶书记你这话不对，故乡不故乡倒无所谓，从大的来说，祖国就是故乡的扩大，故乡就是祖国的浓缩，我们爱祖国，当然也要爱故乡，叶书记你这话大方向是没有问题的，但是，对于我们这些学者来说，我更喜欢提的一个概念是文化母体。我觉得，文化的文化母体内涵丰富，不仅有青石文化，牌坊文化，码头文化，陶瓷文化等等，更重要的，是有一大批因这些元素而青史留名的人，这才是值得我们挖掘和宏扬的。 叶三省带头鼓掌，说曾堂主格局高，把我们文化的文化境界，一下子提升了档次，我一定把这个话向领导汇报，我们下一步文化的文化工作，就要有这种境界和格局。 曾堂主笑着说，做文化工作的人，最怕遇人不淑，辛辛苦苦几年甚至大半生，穷经皓首，有一二所得，却找不到赏识的领导，这是文化人最大的悲哀，能够遇上叶三省这样的领导，是我们在座所有人的幸运。 叶三省连说担不起，跟众人碰杯。 他感觉自己也确定担不起这个称赞。倘若他以前是市*委大秘，倒无所谓，现在不过是一个县团*委副*书记，因缘际会来做这个工作，这些文化人，真要说起来，个个都比他在领导心中更重要。 吃完饭，大家兴致不减，自然要去逛水街。 叶三省自然奉陪，大家缓缓散步前往，曾堂主慢慢落后，挨到叶三省身边，笑着说：“叶书记，你跟杨县长是好朋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