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一想到黄全军和高安培,心里的快乐就减半了。 在领导和叶三省之间,高安培毫不犹豫地选择了领导,这很自然,叶三省你一个副科级干部,高安培级别一样,权力却不可同日而语,哪怕是一个闲人,也知道一个公安局常务副局长跟一个团*委副*书记之间差了九千九百九十九个副科级实职干部的距离,人家尊重你,不是因为你的职务和能力,而是因为你跟杨中的关系,因为你曾经做过市*委大秘,所以叶三省的计划中,跟高安培结成战略同盟,还需要做很多的工作,还得靠机缘。 至于黄全军,人家根本就没有怕过你,怕的是欧阳坚,最次也是杨中,轮不到你叶三省。在黄全军眼中,叶三省就是一枚棋子,冲到前面来叫阵,随时可能被牺牲,他对叶三省的看法,跟那晚他骂叶三省一样,可能丝毫没有改变,向明专门到文化来安排吃这个饭,不是觉得需要向叶三省低头服软,而是要通过叶三省向杨中和欧阳坚传递黄元洪的意图,而放在以前,黄元洪直接给欧阳坚打个电话隐约暗示一下就差不多了,也是现在黄元洪快到点了,想去人大又被狙击了一下,在江城权力核心圈子里,权威大失,才不得不这么折腾。 当然叶三省也不太在意黄元洪的权威,他跟一位市*委副*书记隔得太远,他在意的是黄全军已经准备伸手到文化来做房产开发来了,一条鲨鱼死去,会引来无数的鲨鱼,叶三省也想充当一条鲨鱼,奈何实力不够,只得借势借力,现在,他觉得要加快步伐,否则过几天尘埃落定,大家都反应过来,竞争就更加激*烈了。 ——叶三省没有想到的是,人家黄全军早就准备到文化来,已经跟王洪九和王昌洪达成某种协议,喝过好几次酒了。 他给许益华打电话,许益华哈哈大笑,说他也正想给叶书记打电话,他准备今天回江城,如果没有特别的安排,叶书记晚上可以一起见个面,好好聊聊上次的事。叶三省说我在文化,跑着累不说,最近事多,也怕领导召见,上次我们说的事,我只是一个引见人,许总你直接跟我同学商量就行,我参与多了,别人还说我在中间有利可图,将来风闻不好,纪委要召见。许益华说我跟你熟,跟你同学可不熟,我只信你。上次我们只是确定了合作的意向,这次讨论细节,叶书记你必须在场。 挂了电话,叶三省又是得意又是烦恼,蜘蛛侠说过,能力越大责任越大。难道以后每一桩生意,叶书记都要亲自出面不成?这不符合他“藏”身幕后的初衷啊。 到了中午下班的时候,叶三省随着下班的人流走出县委大院,突然间,一位戴着口罩的女子迎着人流过来,将手中的纸板拉开举起,上面赫然用白纸粘面,黑笔写着: 叶三省谋财害命作风不正 一瞬间,所有的人都停下脚步,看着这个女子和她举着的纸板,县委大院门口,有好几秒的静止,然后,更多的人意识到了不对,围了过来,潜伏的便衣警*察也冲了过来。 叶三省也有些懵。 他预想了王洪九很多反击,还是没有想到是这样的。 ——他和王洪九,都对对方的应激行动判断不太准确,因为两人的思维某些时候完全不在一个频道,一个过高估计了对方,一个过低评价了敌人。 直到便衣把女子强行架走,叶三省才回过神来,转身走回县委大院,这段时间从发生到结束,从他走出县委大院到走回,不到两分钟。 叶三省走回办公室,一边沉思,一边等待着不知道会是谁的电话。 不管是警方,还是闲人,总会有人把信息传递到他这里来的,他才能很好地分析,评判这事,并且做出相应的行动。第一个打电话来的,还是杨中。 杨中问他在哪,没吃饭就去食堂一起吃。 做为文化县的党和政府机关,自然有机关食堂,叶三省到团*委后几乎没有去食堂吃过饭,他怕碰上领导和同事不知道如何恰当相处,而且相当费事,影响情绪,所以都在外面找小食店快餐店解决,然后回出租屋窝住。而且从第二天开始,他知道有一些领导会提前和延后下班,他就老老实实地准时跟大部分同事一起上下班,免得尴尬。 但杨中是个例外。 他延续了从临江镇就保持的在食堂吃饭的“光荣传统”,虽然他是以副县长的身份进入县委大院的,有资格去小食堂,但是除了接待,他一般都在外面的大食堂跟普通工作人员一样用餐。 叶三省过去的时候,中午在食堂用餐的同事们都走了相当一部分了,剩下的都用古怪的眼神看着镇定走进食堂的团*委副*书记,叶三省不由得心里发苦。 江城以前有一位副局长,被情妇打上门来,将她保留的他的内*裤甩在他的脸上,这位副局长借口生病,足足在医院呆了一个月,才有勇气重新回单位上班,叶三省现在有些理解所谓“千夫所指”的难堪和压力了。 妈的,这是什么事啊! 他倒宁愿被伏击,被揍一顿,也不想面对这种不尴不尬。 杨中坐在靠边的桌子,叶三省先点点头,去窗口刷卡,取了饭菜过去坐下,问:“是谁?” “你以为是谁?”杨中反问。 “除了王洪九还有谁!”叶三省不以为然地说。 杨中笑得有点促狭:“这次你的判断不对。高安培打了电话过来,突审了,是王昌洪。她是王昌洪的妻子。” 叶三省一怔,倔道:“那也肯定是王洪九指使的吧。” 这次杨中没有反对:“有道理。那‘谋财害命,作风不正’是什么道理?” 倘若是别人,叶三省完全可以用“我怎么知道”来搪塞,但杨中,他得认真应对,——这场倾城之战,他最大的依仗就是杨副县长,他必须要让杨中完全施为,全力支持他,而且要把这一仗看成是杨副县长自己的战争,如果杨中觉察到什么,以杨中骄傲的性格必然容不得欺骗,那结果很可能是王洪九被打掉,叶三省自己也自损八百。 “‘谋财害命’如果是王洪九来说,倒还勉强可以解释。我们现在要夺他的地,那就是活生生地从他口袋里掏钱,而且不是一般的掏法,是直接倒空他的口袋,所以无异于害他的性命。作风不正,那就肯定是污蔑了。杨县你知道的,我在文化,从来没有跟哪个年轻女子走近,包括我师妹,都是正常的工作接触。我刚才也想了这个问题,应该是他们想用这一点来吸引眼球,造成舆论。他们这样做,目的也就是舆论战,给我们施加压力。” “或者也是一个警告。”杨中沉吟着说出自己的思考,“决定这场战斗胜负的是欧阳书记,也有我一点影响,但王洪九不敢直接对我们进行威胁,正好你又在前面冲了,所以想通过你来向我们传递某种信号:你再不停手,下次就不是这样威胁,可能是杀人,就不是威胁叶三省,可能是打击欧阳书记。” “这样啊!”叶三省夸张地吃惊,“这位王董事长用意深远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