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章偷嘴 一顿晚饭,吃到了八九点,李胜利作为家里的功臣,吃饱之后,就躺在了床上。 李老爹跟弟弟妹妹就有些倒霉了,老的坐在桌前,磕磕绊绊的复述着刚刚大儿子的话。 两个小的,则是蹲在蜂窝煤炉子前面,轻声朗读着医书。 正屋传进来的声音很小,李胜利听着听着就睡了过去。 一大清早,他就被一阵‘咦哩哇啦’的读书声惊醒。 抬头看了一眼,黑漆漆的屋里,弟弟妹妹正坐在床上东一块西一块的背书。 这俩熟读都做不到,早上起的早了,老妈也不让开灯,就让他俩在黑影里乱背。 不背不成,刚刚妹妹李映红停住了,老妈进来就是一个大脖溜子,吓的弟弟李建设语速都飙了一下。 听着妹妹‘吭哧吭哧’带着大鼻涕的背书声,李胜利实在是睡不下去了。 这俩背的是医书,熟读都谈不上就玩背诵,自然没几个对的地方。 听到有熟识的词汇,李胜利不自觉的就跟着往下想,结果两人背的都不对,他的脑子一下就乱了。 起来伸了一个懒腰,捎带着抻了抻衣服上的褶皱,看了看只有轮廓的弟弟妹妹,他也没什么安慰的话,直接就出了正屋。 在院里做了几遍五禽戏热身之后,李胜利就双手撑墙做起了支撑。 原本的李胜利虽说也经常出去疯玩,可能是由于饮食搭配的原因,身体瘦弱力气也很一般。 他在洼里试过,做俯卧撑很费劲,只能从简单的站立支撑做起,慢慢的改善身体状况了。 一百个一组,撑到第一百五十个,李胜利的双臂就有些酸痛了,坚持做了三百下,胳膊微微有些发抖,他才停了下来。 想要强壮身体,练只是一个方面,吃也是很重要的一个环节。 可李家的食物只能饱腹,蛋白质的摄入量太低,别说肉了,豆制品都是李家餐桌上的奢侈品。 见天色未明也就五点多钟的样子,李胜利瞅了瞅屋里,悄声出了四合院。 从夹袄的内兜里拿出毡帽戴上,他溜溜达达的就上了街。 南锣供销社近在咫尺,围着供销社也就形成了一个小小的商业圈,早点铺子已经开了门,昏黄的灯泡,就是招牌。 出门偷吃,家门口的早点铺子是不能光顾的,万一遇上院里的,让人传出李家老大一早出门偷吃的闲话。 那李胜利在四合院里就不能做人了,现在这时节,哪怕是出去偷个娘们,也比背着一家人偷吃的名声好。 家里条件越差,越是不能偷吃,闲话传的广了,偷吃影响的就不是名声了,有单位的弄不好就会被调查。 这跟人性有关,你能背着家里人偷吃,就能出手偷公家的东西,这样的道理,不仅街上信,公检法也信。 李家现在有了条件,但老妈韩金花手里一本账风雨不透,兔子、熏鱼只是挂在房梁上,都等着过年呢! 为了自个儿的以后,李胜利只能先昧着良心偷吃了。 有了洼里的活计,李胜利对时间的要求也高了,想到肖虎那边还有几块新的手表。 他就一路奔板桥胡同而去,走出了四合院的辐射范围,他才开始在早点铺子喝起了豆浆。 豆汁,味道特殊,他有些喝不来。 豆腐脑,要豆制品票,他也没有。 三分一碗淡豆浆、四分钱一碗咸豆浆、五分钱一碗甜豆浆。 三分钱的淡豆浆,就是他找到的补充蛋白质的途径。 咸的、甜的对他而言无所谓,豆浆自然的味道,对现在的李胜利而言,就是美味。 一路走到板桥胡同肖家,李胜利喝了三碗淡豆浆,抚了抚热乎乎的肚子。 感叹了一句,‘这样的水饱才是水饱’。 就踏进了肖家的四合院,院里,肖家的兄弟姐妹,也早早的站上了桩。 看着他们一个个头顶冒起的白气,还真有些武林高手的样子。 可能是有规矩,站桩的肖家兄妹,没有一个跟他打招呼的。 只有肖虎慢慢的上下抬手,看样子是在收功。 “叔,您怎么来了?” 收功之后,肖虎擦去头上的汗水,走到李胜利的面前轻声的问道。 “早起溜达溜达,怎么都在家,医院那边没人了吗?” 除了没见过面的肖家老大肖龙,肖家的四个孩子都在院里站桩。 这就意味着陆军总院那边的张英,是没人看护的。 “早起我爹过去看看,夜里冯大妈不让留人,有她们家的人在,会一起看着。 叔,您是不是有事儿?” 肖虎没怎么遇上过长辈早起串门,遇上了就是有事,所以他又问了李胜利一遍。 “没事儿,早起出来偷吃一口,喝了几碗豆浆。 滋味还不错,你那有钱,家里的弟弟妹妹都让他们吃好,别不舍得花钱。 上次弄的手表给我一块。” 肖虎追着问,李胜利也不隐瞒自己的目的,出来主要还是为了偷吃一口,要手表是捎带脚的营生。 “成,您跟我来吧。 我们也是歇了挺长时间早课了,这段时间吃的好,我娘才让我们捡起早课的。 叔,练拳干吃粮食不成,咱们还得找个吃肉吃蛋的路子。 您练拳那事儿,我娘也跟我说了,让小凤带着您,最近您可得吃好,不然不能练拳。” 领着李胜利进倒座房的路上,肖虎的嘴上也没闲着。 穷文富武,真正的练家子讲究颇多,李胜利想想也是,跟李家之前那样,一顿一个窝头。 再好的汉子,练上一两个月,不把自己给炼了,也得大伤元气。 “吃肉,现在也就马店集赵家表舅那路子,弄点头蹄下水应该问题不大。 鸡蛋,在城里你还是别想了。 那玩意儿比肉都贵,等回了洼里,我问问海爷,不成在洼里收一点。 但鸡蛋扎眼,这事儿我再斟酌斟酌。” 与羊杂相比,李胜利也认为鸡蛋最好,但他没收过那东西,只知道市场上卖的鸡蛋很贵,一块多一斤。 市场上的鸡蛋,基本买不着,私下里买,可就更贵了。 收鸡蛋这营生,不少人在做,李胜利也怕不明不白的得罪人,万一再让人告一次黑状,就不好处理了。 在肖家的倒座房,拿了一块钢壳全自动的欧米茄,对于上弦的老上海,李胜利也基本无爱。 忘了上弦就意味着手表不准,不如带上就不用管的全自动。 临走的时候,李胜利还在夹袄的内兜揣了两瓶汾酒,昨晚的散娄子实在难喝。 地瓜烧让老妈收了起来,从虎口夺食,李胜利也不想在家里惹麻烦,会挨揍的。 挡住了要送他回家的肖虎,他又不是三岁孩子,大白天的让人送回家,传出去也是没脸的闲话。 李胜利溜溜达达的回家,却没发现身后跟着的两条尾巴。 他一早进了肖家们,肖虎心里不可能不嘀咕一下,见大妹肖凤也有些跃跃欲试,两人就悄悄的坠在了李胜利的身后。 路上,李胜利继续偷嘴,又喝了两碗淡豆浆,论分花钱他也是头一遭。 之前兜里的钱最小的也是毛票,今天才算是真正看到了一分钱、贰分钱、五分钱的购买力。 五分钱、一两粮票,就能买一个大肉包子,虽说里面的肉肯定多不了,但早点铺子的小黑板上,粉笔写的肉包子不会骗人,也不敢骗人。 来回一路喝了五碗豆浆,肾水有些充盈的过分,扫了一下,见周围也没公厕。 瞅着周围没人,李胜利找了一棵树,就开始放水了。 “这伱也看?转过去!” 李胜利随处撒,一路跟着的肖虎兄妹,就有些尴尬了,见大妹肖凤红着脸不转头,作为二哥,他只能提醒了一下。 “要你管! 娘都说了,以后我的事儿她跟爸不管,你也不许管,你管我试试,我告诉娘去!” 听大妹抬出了老娘,肖虎咬了咬牙根,自己转过了头去。 比起严厉,从小教他们兄妹学拳的老娘,比老爹可严厉的多。 惹了老爹只是挨揍而已,惹了老娘,她那里让人痛不欲生的手段太多。 老娘就是靠着这些手段,才让家里的弟弟妹妹学拳一丝不苟的。 在肖家,老爹肖长弓说的话只是命令,老娘张英的话却是圣旨,不容违背也不容质疑。 别看家里老娘病的起不了身,但对于老娘的畏惧,早已深深的刻在了肖虎的骨子里。 “你差不多得了,小叔那人阴着呢! 做兄弟是不错,做男人只怕是个负心汉,到时候你对他动手,我可不能旁观。 娘的命是小叔救的,娘也说了,咱爹的命也是小叔救的。 小叔救了咱爹娘,让咱们兄妹吃饱了饭,你对他动手,小心我废了你!” 虽说别过了头,但肖虎嘴上也没闲着,自家大妹的心思,刚刚他才看的清楚。 在肖家众人里,对李胜利认识最深的就是肖虎,对于大妹有些离谱的想法,他只能通过自己的方式劝解。 “要你管,我也知道他救了咱爹娘,你放心,我就是气死自己,也不会动他一根头发丝儿。” 见李胜利提裤子走人了,肖凤也不管杵在原地的二哥,避着李胜利的视线,就跟了上去。 “何苦呢……” 瞥了一眼大妹灵巧的身形,肖虎一叹,也默默地跟了上去。 一路溜达回四合院的李胜利,转进街口的时候,被一道人影吓了一跳。 “艹,谢公子,你特么蹲这,想敲我闷棍吗?” 说着,李胜利就从内兜里抽出了一瓶汾酒,时刻准备着砸在谢飞这小白脸子的头上。 “你特么不也防着我么……” 刚想开口说话,见肖虎几步就到了跟前,谢飞组织了一路的话,也被深深的怨念所替代。 面前这货,就是那天在马店集村部大院,给李胜利帮忙的。 谢飞这才看清了李胜利这货的阴险,头着他到村部,已经有人在盯着他们了。 “我特么昨天可是帮了你大忙的,你一大清早的堵我,什么意思?” 扫了一眼肖虎身后的肖凤,李胜利的眉头轻皱,但也没说什么,只是问了谢公子大清早堵门的理由。 “还能有什么事儿? 给王前进他们做中人、保人。 老丁头也不知道发的什么疯,要送他们去大三线挖山洞。 他们家里找冯妈妈说和,冯妈妈说这事儿怎么定,要看你的态度。 地址也是冯妈妈给的,你说怎么办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