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孟婆的解释,冬暝不再言语。 孟婆见状,反倒是来了兴趣: “老婆子还以为,你会心生怀疑或者警惕之心?” 冬暝却道: “孟婆既没有遮掩半句,想来这件事情,和孟婆无关。” “我若是连这点水平都没有,才是真的让人看了笑话。” “只是……如今红蝶降术,伤到的是皇后娘娘,的确是有些棘手。” 孟婆的笑声有些沙哑: “你的身上,不是也有红蝶降术的痕迹吗?” “但是,帮你破解降术的人,艺高人胆大啊,竟是直接给你将那红蝶蚕茧挖了出来。” “不但如此,还能做到不伤你的皮肉,是那陈篁阁主做的吧。” 此时,两人已经来到了怪贩楼。 刚一进门,迎面便见到了一个老熟人,正是曼铃君。 “嗯?冬暝?” “婆婆,你们怎么在一块儿?” 曼铃君快步上前,忽然眉心一扬:“面容略有苍白,气血也有所亏损,这是中了手段了?” 孟婆微微点头:“他来找老婆子,正是为了这件事情。” “对了,妹子,你若没事的话,也来一趟吧。” “后面,说不定还得让你帮忙。” 曼铃君笑盈盈的应承了下来。 三人一路踏上楼梯,冬暝环顾四周,这怪贩楼似乎比往日更加热闹了。 略微一看,当中还多了一些陌生的异域面孔。 “看来……万国来朝之下,有不少人也来了鬼市?”冬暝不禁问道。 曼铃君解释道: “鬼市并非只有长安城一座,这里只是总部而已。西域诸国,对鬼市的了解,可不比大唐少。” “另外,我们鬼市里有不少稀奇古怪的玩意儿,可都是跟这各国商贩交易而来。” “因而每年这个时候,也是我们鬼市最繁忙的时候。” 说话的功夫,三人来到了孟婆在怪贩楼的住处。 “你们先坐吧,我取点东西过来。”说着,孟婆便走进了自己的卧房。 曼铃君坐在冬暝对面,忽然有些支支吾吾地问道: “那个……裴亮如今情况如何?” 冬暝解释道: “自然是官复原职了。” “不过,他最近可能会有点小麻烦。” “嗯?”曼铃君眉心一皱:“谁欺负他了!” 冬暝耸了耸肩: “各国比斗之时,玉王请来的人多有不敌。” “他气不过,便依仗着白骨剑,想要斗一斗日本国来的阴阳师全水真一。” “最后没有负伤,但是……丢了脸面。” 当即,冬暝将事情经过告知了曼铃君: “所以,等目前皇后娘娘的事情结束,裴亮也许会有责罚,也许不会,就看陛下心情了。” 曼铃君顿时怒上眉梢,猛地一拍桌子。 “真是混账东西!” “什么货色,也敢在大庭广众下伤人!” 冬暝猝不及防,本在喝水的他,被吓的连连咳嗽。 发怒之余,曼铃君骤然反应过来,看到冬暝投来一丝古怪的眼神,轻咳了两声,掩饰自己的尴尬之色。 见此,冬暝露出一丝玩味的笑容。 “说起来……裴亮的确是人中俊杰,家世好,人也勇猛,当是个好儿郎。” 曼铃君剐了冬暝一眼,没接这个话茬。 两人聊天打趣的功夫,孟婆也从卧房里走了出来,手中则是多了一个发光的水晶瓶。 却见这水晶瓶中,竟然飞舞着数只红蝶。 冬暝瞳孔一凝,立刻说道:“就是这种蝴蝶!” “我虽一觉醒来,已经没有感觉。” “但是,阁主也用了一个水晶瓶,装着一个一模一样的……嗯?不对!” “虽然大差不差,但是……阁主从我体内取出的红蝶,似乎……比这小了一圈。” 孟婆点点头,将水晶瓶放在了桌上: “小一圈是对的。” “红蝶降术,根据使用手段不同,落降之人体质不同,加之取出时间不同,会有差别。” “你的情况……蚕茧在你的体内应该还没有成熟。” “而且,应该不是以术降的形式落的将降头,反倒是就着一些吃喝之物,送入的你体内。” “所以,蚕茧苏醒缓慢。” “加之你体质特殊,因而身体未损,意识上反倒是先疯魔了起来。” 冬暝听着连连点头。 孟婆又道: “你的阁主,手段快准狠。” “所以,你只是有些亏空。” “多吃一些补血补气的药,以你的体质,十天半月也就能恢复了。” “但是,老婆子这里的红蝶,都是成熟状态,从人体内破茧而出的。” “你刚才说,皇后娘娘中了降术,她是什么程度?” 冬暝挠挠头: “我自然是没印象的。” “但是,听我大哥、二哥的意思,是众目睽睽之下,皇后娘娘忽然感觉到不舒服。” “然后,气血几乎被吸干一般,口中更是飞出一只红蝶。” 旁听的曼铃君不禁说道: “这种情况……恐怕不容乐观吧?” “自体内破茧,便意味着气血可能已经全在红蝶身上了。” 冬暝顿时露出一丝苦恼之色: “最大的问题是,听大哥和二哥的意思,当时应该没有人抓住那只红蝶。” “因为情况太过突然,很多人反应不及,蝴蝶就这么飞走了。” 孟婆点点头,眼中露出一抹凝重之色: “若如此,可就有些麻烦了。” “这手段,本是我家传的降术,通过在特定之人身上落降以后,对方的喉咙血管之处,就会出现蝶茧!” “这蝶茧最慢三天,最快一个时辰,就会吸干人体所有气血。” “最终,蝶茧崩裂,化作红蝶,飞回到主人身边。” “并且,这红蝶特殊,若以一般容器放置,很快就会死去。” “只有水晶、琉璃这种材质,才能够让它们继续生存。” “我等,便可用这些红蝶,补充自己气血,做疗伤、延寿之效。” 此言一出,冬暝面色一变。 按照孟婆的意思,皇后娘娘就是三天之内,被人下了降术的。 所以,这三天当中,任何进出王皇后寝宫之人,都是嫌疑犯! 另外,只要能够想办法寻到红蝶所落之处,就能够知道,到底是谁要害皇后娘娘! 念及至此,冬暝刚要开口询问,孟婆却道: “老婆子知道你要问什么。” 说着,孟婆从袖袍之内取出了一个拨浪鼓。 冬暝接过之后,发现这拨浪鼓的鼓面之上,竟有百濮部落的文字。 “孟婆,请问这是……” “这是我们家族的信物。”孟婆幽幽说道:“我们家族在谢蛮之地,到了我这一代,只有我这个老婆子了。” “但是,当年迁徙之时,家族有部分人去了某个濮族部落生活。” “你们可想办法接近濮族,以此鼓传讯,届时就能探查出红蝶所在之处。” “但是,有个要求。” 这一刻,孟婆的眼神忽然变的凌厉起来: “如果,你们在其中找到了一个叫作蓑衣翁的人,尽可能通知老婆子一声!” “老婆子和他之间,还有未完之事!” “但是……有一点你们要注意。” “我们家族规矩特殊。我是主家,他是分家。” “当年见面之时,我和他尚且年幼,并且,都戴着面具。” 冬暝不由一愣: “孟婆的意思是……蓑衣翁长什么样,你不知道。” “你长什么样,蓑衣翁也不知道?” 孟婆点点头:“不仅如此,我和他也十分擅长易容之术。” “所以,不要凭借我们的年岁去推测对方,有可能站在你面前的一个年轻人,就是蓑衣翁伪装的。” 说着,孟婆又看向了曼铃君。 后者也算明白了孟婆的意思: “这样,我便先在鬼市当中巡察一下,是否有濮族之人在此。” “若是有的话,我们也可跟踪其前往大本营的位置。” 冬暝想了想,觉得这样也更加稳妥。 虽说以镇魂司的权利,要查出濮族等国外来客于长安城当中的住所并不困难。 但是,真凶若真在濮族,那敌暗我明的情况下,这样操作很容易打草惊蛇。 更何况,降术手段更是防不胜防。 谁也没办法保证,这么大咧咧的去调查会不会中了圈套。 想了想,冬暝便同意了曼铃君的提议。 当然,冬暝也不打算就这么干等着,决定也在鬼市里先转一转。 随后,两人便分头行动。 当冬暝刚刚离开怪贩楼的时候,迎面便见到了裴亮。 后者也是微微一愣:“你还真在这里。” 冬暝疑惑道:“你怎么来了?” 裴亮耸了耸肩:“是你二哥联系上了我,跟我说,你现在应该在鬼市调查皇后被下降头之事,让我前来帮你一把。” 旋即,两人便开始在大街上搜寻,并交换了情报,顺便查探是否有濮族之人的踪迹。 “现在皇宫内情况如何?”冬暝问道。 裴亮摇摇头:“情况不算好。” “皇后的命,一直用汤药在吊着。” “但是降术的事情,你也是知道的,药材能发挥作用的可能性并不大。” “对了,你既然来了怪贩楼,可有问出些什么?” 冬暝取出了那个拨浪鼓: “还在等曼铃君的通知。” “这是给我的拨浪鼓,说是可以找寻红蝶之用的。” 裴亮顺势接过拨浪鼓看了看,不禁露出一丝狐疑之色: “就这么个东西,能找到红蝶?” 冬暝翻了个白眼,将拨浪鼓拿了回来: “东西有用不就行了吗?” “奇形怪状的玩意儿,不多得是。” 裴亮耸了耸肩,顺势看向四周。 忽然,他眉心一皱,看向前往不远处的一个摊贩,那里正站着几个着装特殊之人: “冬暝,你看!” “那是不是濮族的人?” 冬暝顺着裴亮的方向看去。 果然,正是濮族部落的打扮! “走,我们去看看!” 冬暝和裴亮快速穿行于人群之中,在即将接近濮族部落之人的时候,纷纷停了下来,并假装在挑选东西。 就听那几个濮族人用略微生涩的唐朝语言,询问道: “我们需要购买一些材质上乘的水晶瓶和琉璃瓶子。” 摊贩笑眯眯的招呼道: “自然是有的,不知几位客人需要多少?” 为首那名濮族人是一个身材有些纤瘦的青年,他沉思片刻,旋即说道: “越多越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