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日,冬暝等人甚至带着丹游和王药,全部前往药田开始调查。 “这药田……”戴缘川仅仅扫了几眼,便不禁皱起了眉头:“这药田不对。” “比如这两味药材,它们本身的药性是互相抵冲的,如果种植在一起,别说药效会损失殆尽,甚至连生长都会是一个问题。” 朱云羽扇轻挥: “但是,单单看这些药材的长势来说,还偏偏都不错。” “看来,当真和冬暝所说一样,完全是用风水邪术强行催熟的。” “不过……奇怪啊……” “虽然说药田的处理,县令陈罗是委托我们来完成。” “但是,昨天刘家破灭的消息,不可能不通知到这些佃农。” “在这样的风水邪术里做活,肯定也对他们的身体有影响。” “怎么没让他们停下来?” 冬暝也注意到了这个问题。 他快步上前,走到了一个佃农面前。 却见对方双眼有些恍惚无神,仿佛没有察觉到他的到来,只是弯着腰,恨不得整个人都栽进眼前的药田之中。 “老人家,这些药田,你们不用再种了。” “刘家已经倒了。” 说着,冬暝下意识的碰了碰眼前的佃农老翁。 忽然,一阵钻心的疼痛从掌心传来。 冬暝脸色一变,立刻后退数步。 低头一看,却见自己掌心已经漆黑一片,连皮肉也被腐烂了一些。 “夫君!” 青然立刻跑了过来,众人也要上前,却被冬暝呵止。 “不可过来!” “这些佃农才是问题!” 青然看着冬暝掌心还在不断腐烂的伤口,脸色大变,立刻取出了陈篁留给她的药品,洒在了冬暝的掌心。 顷刻间,一阵牙酸般的声音响彻。 冬暝疼的脸色涨红。 但掌心的伤口好歹是控制住了。 “夫君,这是瘴气!而且是年份很悠久的瘴气!” 冬暝满脸凝重的点点头。 事到如今,谁还看不出来,真正有问题的,恐怕不单单是风水邪术下灌溉的药田。 甚至于……连这些佃农都已经出问题了。 当即,冬暝和青然后退数步。 朱云护着戴缘川三人。 此时,丹游忽然说道: “他们的情况……我见到过!” “我采摘月枯草的时候,曾经在那庙宇附近看到过类似的人!” “他们宛若丢了三魂七魄,不能靠近,身上有种若有若无的毒气包裹!” “人若尸鬼!” 冬暝眉心一动: “丹游,那个时候,药田可开始运作?” 丹游摇头: “那时候,我还不知道月枯草有这种效果,只是采了一些作为备用。” “不过,庙宇已经被人破坏。” “刘家和县令,也还没有开始承办药田。” 众人身后的王药,此时有些支支吾吾地说道: “这种情况……倒是有点像我曾经看过的,一本关于谢蛮之地的医书上记载的情况。” “医书上说,有一种特殊的用药之法,名为大毒尸。” “乃是用各种无毒的药材,通过相生相克的药理,然后给这些人服用。” “让药性在他们体内开始自行的发作,最后变成剧毒。” “人也会因此丧失基本的智慧,宛若尸鬼一般,任人驱策!” 众人闻言,皆是脸色难看。 大毒尸? 谢蛮之地的医术邪法? 那这件事情,会是裁缝所为吗? 毕竟,裁缝所擅乃是诅咒之术,和这所谓的邪道医术,可以说没有任何的重合点。 戴缘川忽然道: “要是这么说的话……” “我倒是觉得,这些大毒尸,很有可能是这些药田惹的祸。” “这些药材,基本都是按照属性相克的方法,来培育的。” “所以……” 冬暝眉心一动。 当即,掌心出现一团焚魂鬼火。 “我的鬼火只烧邪祟,不烧凡物。” “这些药材有没有问题,试一下就知道了。” 当即,冬暝手一挥,焚魂鬼火在空中炸裂开来,化作无数火球。 顷刻间,几乎囊括了眼前大半的药田。 霎时,火光包裹住那些药材的顷刻,一阵异香突然传出。 冬暝下意识的嗅了嗅,还未开口,便觉得神情一阵恍惚。 他用最后一丝清洗看向身后众人,发现所有人和他的情况一样。 戴缘川、丹游、王药,更是已经昏死过去。 “大家……” 冬暝晃了晃脑袋,本能的操纵着返魂香开始包裹众人。 “青然……” 随后,众人纷纷栽倒在地。 …… 朦胧之中,说不清是梦境,还是曾经发生过的现实。 “冬暝……” “冬暝……” 呼唤声中,冬暝有些茫然的睁开了眼睛。 抬头一看,眼前却是一个有些陌生的房间。 房屋看上去也很古朴,似乎不是大唐的建筑。 嗯? 大唐? 大唐……是什么来着? 冬暝心中疑问越来越多。 忽然,眼前出现了一只手晃了晃。 “喂,冬暝,你怎么样?” 冬暝抬头看去: “陈篁?” “你怎么在这里?” 陈篁哑然一笑:“你这话倒是新鲜,我不在这里,那我应该在哪里呢?” 冬暝张了张口:“不是,我不是这个意思。” “我只是……” “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又仿佛想起了什么,很混乱。” 陈篁见状,无奈的摇了摇头: “这也没办法。” “毕竟,你前几日才被颛顼的大儿子打伤。” “那混小子,不听颛顼的话,跑到江水中化作疟鬼。” “你去劝阻,被其瘴气所伤,忘了?” 冬暝皱了皱眉。 好像……是这样? 但为什么又觉得,哪里有问题。 当下,冬暝无奈的摇了摇头: “罢了,可能真的如此吧。” “我出去转转,透透气。” 说着,冬暝起身穿上了陌生的衣服,和陈篁走出了房屋。 格外湛蓝的晴空之下,大家正在井井有条的忙碌着自己手头的事情。 偌大的城池,俨然一副欣欣向荣的景象。 陈篁见状,不由笑道: “走了。” “桑应该已经在和白泽讨论,如何破解大公子疟鬼的瘴气了。” 冬暝似懂非懂的点了点头。 桑? 那是谁? 随行的过程中,冬暝还是忍不住问起了这个问题。 陈篁有些古怪的看了冬暝一眼: “我看你真的是被瘴气伤糊涂了。” “桑可是你的好友啊。” “他是这世间第一棵空心桑树,如今和白泽一起,似乎正在记录着什么。” “走吧,一起看看。” …… 约莫过了一炷香的时间,冬暝在陈篁的带领下,来到了一座小屋前。 此时: “我都说了,这药材的配比不对,你得听我的。” “这话说得,我可是白泽,这世界上什么知识我不知道?” “你要是知道,还用得着我在这里调配对付大公子瘴气的药物?起开,不要添麻烦。” 争吵之中,陈篁笑眯眯的推开了房门。 “两位,我带着冬暝来了。” 屋子里,白泽正拿着几种不同的药材正在互相比对着什么。 桑则是将一些药材磨成粉,小心翼翼的熬成汤药。 随即,桑试了试,最终摇了摇头,一脸失望之色,显然又失败了。 “哦?冬暝,陈篁,你们来了?” 桑擦了擦额头的汗水,露出一丝笑容。 白泽看着陈篁,哼了一声没有说话。 陈篁也是翻了个白眼。 冬暝疑惑道:“你们两个……有矛盾?” 白泽一脸见鬼的表情: “你这不是明知故问么?” “嗯?不对?” “冬暝,你怎么……” 陈篁无奈道: “应该是被大公子的瘴气伤到了脑袋,他现在的记忆很模糊,几乎所有事情都不记得了。” 白泽把玩着手中的牡丹烟杆,吐出一口青烟: “真的是,年轻人就是冲动。” “大公子进了江水,便化作疟鬼,那已经不是人类的范畴。” “你一个普通人,也要去掺和?” 桑轻咳了一声: “你面前这位,虽然是世间第一棵空心桑树,但如今也已经是普通人的身躯。” “如何?我是不是也不应该掺和。” 白泽被堵了一句,顿时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对此,冬暝倒是没有太大的反应,只是不由看向了桑面前那诸多药材。 “这些药材是……” 桑笑道: “这世间瘴气也分很多种。” “大公子熟读药理,又化作疟鬼,本身也有极重的怨气,因而其散发出的瘴气可以说是非同小可。” “要想破解,可不能蛮力对抗。” “我正在用各种药材来做调配。” 冬暝下意识的问道: “那……药材用的不对,是否也会引起反向作用,变成毒药?” 问完之后,冬暝自己愣住了。 自己……为什么要这么问。 桑倒是没有察觉什么异样,解释道: “那是自然的的。” “药理一道,博大精深。” “用不同的药材,控制一个人的健康,控制一个人的欲望,甚至将‘人’变成‘非人’,也就是如大公子这般的疟鬼,这都是可以做到的。” “不过……说到这个,我倒是想起来了。” “如果是那种将‘人’变成‘非人’的药品,单单是依靠药材的药性互相克制,是远远不够的。” “因为严格来说,那已经算是一种巫术了。” 冬暝挠挠头,似乎有些不解。 桑笑道: “换而言之,这种情况,不单单要找出‘非人’体内药性的排布。” “其次,这其中,必定要有类似神性的手段作为辅助。” “比如传承十分古老的巫术,亦或者……是一些身负特殊命格的‘非人’之身。” “大公子化身的疟鬼是其中一种。” “还有……” “诸如身负童子命的……”